当初她看见杜若在聚会上大展才艺又人缘极好，还曾经羡慕过她呢，谁知道人家心里竟会妒忌自己。
“林晚她从未将我当成女儿，甚至不让我喊她‘母亲’，她只是将我当成上位的工具。”杜若顿了顿，又兀自说道，“你在女学中不学无术，可傅氏还是把你当成宝，我呢？我在女学中做的再好，林晚都骂我是贱种，还找了琵琶伎来教我琵琶，说我将来注定要以色事人。结果还真让她说中了……你嫁进东宫当太子妃，我却进教坊司为奴。”
林晚做了杜家正夫人以后，自己就没有再弹过琵琶，因此找了教坊司的嬷嬷来教授杜若，也顺便教些其他的欢场技艺。
“你以为当太子妃有什么好呢。”温玉娇忍不住怼了她一句。
“林晚说……都是因为太子没有挑中我，所以杜家才会获罪，”杜若没理会她的话，自顾自越说越伤心，嘴唇都咬出了血：“我不明白，我明明样样都比你强，太子他为何选你不选我？若是当初他挑中了我……”
杜若一直以为，若是赵征当年挑中她，杜家在与温家的权斗中就不会落败，那么如今她与温玉娇的人生就会调一个个儿。
“不是你想的那样，太子殿下也没有挑中我，他只不过是看中我祖父的权势，说白了，我也不过是家族的棋子。”温玉娇心中唏嘘，就那个冷宫一般的东宫，想不到还有人羡慕的不行。
旁边的温莲儿听见杜若的话，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当初温玉娇嫁入东宫时，她也着实羡慕嫉妒了好一阵，每天也是被赵氏指着鼻子骂没用，幸好她脸皮厚挺过来了，不然像杜若这样走火入魔，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林晚她根本不配为人母，自从我在东宫选秀中落败，她就开始教我咒术和男女之事，还找了林裕之来，美其名曰教导我，”杜若垂头苦笑道，“那林裕之年长我三十岁，家中早有妻儿，林晚却将我交给这种人，只因林裕之能给她物色修习邪术的尸鱼，让她保持年轻的容貌。后来宛都之乱后，她又做起了皇后梦，为了讨钟小宝欢心，将我送给那个莽夫钟小宝……”
“林晚……她的真名可是叫林真雪？”霜儿藏在衣袖中的手握紧了拳头，指节一寸一寸发白，好像下一刻就要出手打人，“她可是江南毒门的人？”
“哼，”杜若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霜儿，“那个老女人，她以前叫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不过霜儿姑娘你若是要杀她，我开心都来不及。”
众人看着眼前情形，全都心中叹息。
竟然有人会如此恨毒了自己的母亲，不过依杜若所说，那个林晚所做的事也的确不是人，哪儿有人为了自己的容貌就祸害亲生女儿？
“据林掌柜的家人说，林晚的确是江南人，至于是不是出身毒门，就不清楚。”石二虎说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拱手禀道，“还有件事……据说林晚当初是匆匆嫁入杜家为妾，她嫁入杜家不到五个月，杜若就出世了。”
“这么说……杜若不是杜家的女儿？”刘逢春惊声问道。
“小的推测，杜若是林晚与其他人所生，并且因为那人的缘故，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女儿。”石二虎回答道。
杜若听见此话并不意外。
她早就察觉到林晚对她的态度有异，所以托人打听过自己的生世，结果查出来自己并非杜家的血脉，至于生父是谁，因为是在江南的事，时间又很久远，所以没有查出来。
“杜家子女众多，我祖父和父亲一直对我十分冷漠，”杜若接着话题说道，“就连林晚……我唯一的亲人，她也这样对我！温氏，我样样都比你出色，可为何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你不就是运气比我好，流落到北戎还能做王妃，啧啧，这样的好运气……你凭什么？”
“杜若，你最该恨的人是林晚，不是我。”温玉娇从前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运气好，甚至还有些埋怨命运不公，但是与杜若比较起来，她真的很满意了。
原来真的有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深陷在泥潭里。
她不知杜若是否有过逃离林晚的想法，但是陷在泥潭里面久了，她自己身上也有了几分林晚的影子。
若说一开始被林晚送给林裕之和永定帝她是被迫的，后来离开宛都之后，杜若则是主动在各色男人中周旋，并且享受起了这种看似众星捧月的生活。
“我自然是恨林晚的，所以我迷惑永定帝，让他封我为皇后，想要绝了林晚的皇后梦，可是后来……”杜若忽然抬头看向温玉娇，不怀好意地笑道，“后来我改变了心意，我想成为北戎的皇后，然后……把林晚，林裕之，钟小宝……还有所有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关于本宫的谣言，也是你散布出去的？”温玉娇居高临下地看着杜若。
杜若还未发声，温莲儿就急忙插嘴道，“就是她！我亲耳听到她和红叶商量，去收买那些原来襄王手下的婢女，还编造了一通不堪的说辞，借由那些人的口散布出去。”
温玉娇看温莲儿的目光中有几分惊喜，满意地点头。
遇到正经事，温莲儿口吃的毛病今日竟是一点儿也没犯，说的清清楚楚。
“杜若，你还有何话好说？”刘逢春义正辞严地斥道，“你不止奉命来当细作，还为了一己私利陷害王妃和她腹中的孩子，连本官也差点被你蒙骗！”
事到如今，杜若也不打算再否认：“在宜扬城时，襄王曾经带我进过一次地宫，我与那几个襄王的手下本就相识，再许她们些小恩小惠，她们自然同意帮我传些话出去，不过那传言传的如此之快，不到一日便已经传进郡守府里，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傅齐之闻言身形一顿，心虚地看了一眼温玉娇。
表妹冰雪聪明，她定是已经知道自己所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