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事?”听杨淑妃这么说,陆驰越发好奇起来,“母妃难道连我也不相信?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杨曼娘左右张望了一圈,见只有陈叶舟和朱箫跟着,且朱箫离得远,应该听不见,便低声说道:“陆晏他……并非荣妃所生。”
“莫非……十哥他出身低贱?”陆驰思量片刻,见他母妃摇了摇头,又试探着问道,“难道……十哥他根本就不是陆家的血脉?”
他听闻陆晏不是荣妃所生,忽然按捺不住兴奋。
若陆晏是哪个宫女所生,又或者根本不是陆家的血脉,那他还有什么资格与自己争夺储君之位?
陆驰从小就被陆晏的光芒的照的睁不开眼,一直到后来去了封地还是常被他母妃和陈叶舟拿出来与陆晏比较,心中早就不满。
他对温玉娇的执著三分是因为温玉娇的美貌,还有七分则是源自不甘心。
毕竟美貌的女人陆驰不缺,但是能获陆晏倾心的却只有温玉娇一人,所以不管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哪怕她和陆晏连孩子都生了,陆驰还是一心要将她抢来,不然总是人生遗憾。
“陆晏何止是出身不低贱?简直是太过高贵,所谓天潢贵胄说的就是他。”杨淑妃说完,就见陆驰皱了眉。
“既然如此,那太子之位岂不非他莫属?”陆驰吃味地撇了撇嘴。
“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杨淑妃扬起嘴角,安慰地拍拍儿子的手背道,“你放心……这样矜贵的命,他消受不起。”
“母妃是何意?”陆驰好奇追问。
“总之你放一百个心,你父皇绝不会立他为太子,”杨淑妃慈爱一笑,又关切地道,“母妃担心的是你,若你不建功立业,你十哥一倒,老八老九立刻就会填补空缺,哪里轮得到你?十四,你听母妃一句劝,那个温氏一看就是个扫把星、红颜祸水,你离她越远越好……”
“母妃,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陆驰轻轻笑道。
他听说老皇帝不会立陆晏为太子,顿时神清气爽,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不管自己将来能不能当太子,只要陆晏倒了或是死了,将来……温玉娇还不是只有求着自己的份?
哪怕是自己做不了君王,就做个闲散王爷,有美人做伴儿也不错啊。
不过首先,得把母妃知道的那个秘密问出来,散布出去,让十哥从云端跌落泥里,再狠狠踩上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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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黄昏,道路两旁的山色郁郁葱葱,微风不冷不热。
两列骑兵护送着一辆青篷马车行走在野外山路上。
马蹄声滴答,扬起山道上的尘土。
马车中,马蹄声小下来。
温玉娇昏昏欲睡,横倒在座椅上,随着马车的摇晃,好几次差点滚落座椅。
身披黑色战袍的男子坐在她对面,蹙眉打量着她身上的鸦羽大氅,入鬓的长眉拢成了一个“川”字。
方才两人已经吵了一路,现在都有些累了,尤其是温玉娇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任凭陆晏说什么都闭着眼睛不搭理。
正在昏睡间,她忽感觉有人轻拍自己的脸。
温玉娇微微睁眼,就看见对面的男人递了件黑色的天鹅羽大氅过来:“把你身上那件大氅丢了,盖这件吧。”
温玉娇摸了摸身上裹着的大氅,才想起自己方才被陆驰放下马,却一直披着他的鸦羽大氅。
一来因为天冷,二来因为方才在同心殿中,她的外袍都被陆驰给脱了,为避免露出肩膀和裹胸,她只能一直披着陆驰的那件大氅。
现下陆晏大概是实在看着碍眼,要自己把陆驰的大氅脱下来。
温玉娇没有说话,只默默坐起身,将身上的鸦羽大氅解下来放在一旁,披上陆晏的天鹅羽大氅。
两件都是黑色的羽毛大氅,陆晏这件明显要比陆驰那件厚实保暖,方才又被他焐热了,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她将大氅裹在身上,就又继续蜷缩着躺下。
陆晏随手将陆晏的大氅丢出车外,坐到她身旁,伸手摸了摸她凌乱的长发,低声问道:“你可还记得……在威州的时候,有一回你和陆驰去了集市上,我在王府里寻了你半天?你明知道我那么担心你,还和陆驰出去?”
温玉娇闭着眼睛听他说话,却没有回应。
在威州的时候?那是很久之前了,那时还没有陆连理,她和陆晏也还未海誓山盟过……
这次的事怎么一样?她又不是主动和陆驰出去,而是被陆驰给绑走了。
“你明知道他对你心怀不轨,为何……还要落入他的圈套?”陆晏叹了口气,“我最近军务繁忙,也不能一直这么看着你,若是我晚到一天,那陆驰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去罗刹馆一事,温玉娇在地宫的时候也曾后悔过,可她就是不喜欢听陆晏这种居高临下教训人的语气。
“若是陆驰真的对妾身做了什么,王爷预备如何?”她反问道。
陆晏被她问住,沉默了半晌才道:“来东山之前,我也不确定能否赶得及,当时就是以为你……已经被他……”
温玉娇完全睁开眼睛,惊讶地望着他。
王爷以为自己已被陆驰玷污,却还是带着杨淑妃来交换自己?
“你方才说,杨淑妃手里也有一份东阳王的藏宝图,你用她来交换妾身……就不觉得不值?”温玉娇说着背过脸去,声音渐小,“若是妾身已被他玷污了身子,王爷打算……杀了妾身?”
她从前听闻有些武将得知自己的妻子或妾室被人玷污后,会直接斩杀妻妾,免得有损家族的清誉,莫非陆晏来接自己回去,原本也是预备如此?
温玉娇倒吸了一口寒气,看陆晏的眼神中又带了几分畏惧。
“胡说什么?”陆晏一拍她的脑门儿,捏着她的脸蛋道,“谁说我要杀你?就算你和陆驰发生了什么,你也还是本王的王妃,是陆连理的母妃,本王会将知情的人都杀了……”
温玉娇紧绷着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这才忍不住眼泪,头埋在黑色的天鹅羽中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