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盘缠你们拿去用吧，”温玉娇指着桌案上的两个钱袋，“西域法王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是此人诡计多端，又会术法，你们俩机灵着点，凡事三思而行，别仗着自己会武功就硬碰硬。”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向窗外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就像是送儿子出征的慈母，而此时陆连理正在院中疯跑瞎玩，也不知何时才能长成独当一面的汉子。
一想起年幼的儿子，温玉娇便又愁得慌。
“知道了！”风牧尘和常忠拿了钱袋，揣进怀里。
“还有何事？”见他们两人还杵着不走，温玉娇又问道。
常忠和风牧尘对视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最终还是决定由常忠开口。
“王妃，那个杜若的事，属下听说了，”常忠说着又看了一眼门外，帘子外边有个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方才进来的时候，我们在廊下也看到了那个杜若。”
早上温玉娇派人去请杜若，结果人到了门口，正好碰上常忠和风牧尘来辞行，葫芦就让杜若在外边等候，领着常忠和风牧尘先进来了。
“嗯，是我让她来的，怎么了？”温玉娇瞥了一眼门外，看见一个身穿淡粉色衫裙的女子，正领着一个丫鬟站在门口的游廊上。
那女子体态婀娜，摇曳生姿，犹如枝头将落未落的杏花，让人忍不住目光流连，心生怜爱。
“王妃，属下走前……还可以为您做一件事。”常忠黑漆漆的眼里闪过一道阴冷的杀意，见她不理解，又低声说道，“王妃可是要除掉那个杜若？”
葫芦急忙跑去门口，将木门关上，生怕声音传出去。
温玉娇端着茶盏的手指一颤：“你别瞎想了，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清楚，所以请她来，人家又没犯事，我除掉她做什么？”
“王妃，您就别瞒着我们了，”风牧尘上前一步，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属下在牢里的时候就听说了，王爷迷上了一位青楼女子，还送了一把琵琶给她作为定情信物……”
“是成书告诉你的？”温玉娇无奈地揉揉眉心，她是真没想到有关陆晏的绯闻竟然会传到牢里去。
其实神策军牢里关的犯人不多，就只有风牧尘一个将领，毕竟是出来打仗的，只要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也就是领几军棍了事，不会被关起来。
可王爷去了秦楼楚馆这种事儿，连风牧尘都知道了，可见军中八成也已传的沸沸扬扬。
“成书说，王爷一连几日都去寻这位杜姑娘弹琵琶，别人弹的都不行。属下跟了王爷数年，以前可从不会这样，”风牧尘看她的目光里带着警告，“王妃您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依属下看，不如将那个杜若除去，以免夜长梦多，反正她不过是个奴籍……”
“别胡说了，我今日刚请她进府，若是她就出事，岂不是太明显了？”温玉娇摇头。
“王妃放心，以我和常忠的本事，保管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也可以等她回了罗刹馆再动手……”
风牧尘话说到一半，就被温玉娇打断：“此事你们万不可掺和，我还未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等查清楚了自然会处置。天色不早，你们早些动身吧。”
常忠又和风牧尘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便抱拳道：“那王妃保重，我们走了！”
待常忠和风牧尘走后，温玉娇整理了一下妆容，才让葫芦去将杜若带进来。
“奴婢杜若给王妃请安。”杜若领着小丫鬟行礼。
她今日脸上略施脂粉，并不艳丽，再加上神情冷淡，一点儿也看不出是欢场女子。
“葫芦，请杜姑娘坐。”温玉娇说罢，就盯着杜若打量，这一打量，发现居然还有些眼熟。
从前在宛都的时候，曾经不乏贵女间的聚会场合，温玉娇跟着傅氏去参加过几回。
她记得几年前，杜若是宛都女学中的风云人物，曾经在宛都的圈子里小有名气，她才华横溢又出身高贵，走到哪里都是簇拥者无数。
温玉娇虽然也上过几天女学，但是她性格懒散，不喜欢学堂，而且家里很早就给她说定了亲事，所以早早就从女学中退学，回家等着嫁人。
杜若就不一样，她家里一直没给她说亲，所以频频参加聚会，让那些夫人们替自家儿子相看。
温玉娇去过为数不多的几场聚会上都有她的身影，不过不曾打过招呼。
“多谢王妃。”杜若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卑不亢地在圆凳上坐下。
“上回在罗刹馆，本宫还要多谢姑娘仗义相救。”温玉娇微微一笑，试探地看向对面的女子，“那天晚上弄坏了姑娘的琵琶，本宫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想还一把琵琶给你。”
“王妃不用在意，前几日……王爷已经买了一把新琵琶还给奴婢了。”杜若微微抬眸，目光停留在温玉娇头上的红珐琅簪子上。
那日在罗刹馆，有个珠宝商人来兜售脂粉和首饰等物。
一般在秦楼楚馆里售卖的都是看着好看，却不怎么贵重的东西，欢场上的男人经常会随手买下，打赏给喜欢的歌姬和伶人。
陆晏当时一边听琵琶，一边挑中了这支大红杏花簪子。
杜若看在眼里，本以为他会送给自己，却见他揣进了兜里。
她心情激动的等了半天，陆晏却除了赏钱就没有送过其他的东西，没想到今日那簪子竟然出现在温玉娇头上。
红珐琅的光芒让杜若感觉十分刺眼，想装作不在意，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那簪子上看。
温玉娇故作惊讶地点头：“真是没想到！原来王爷……已经先本宫一步送了一把琵琶给你，本宫方才见你没有带琵琶来，还不知道呢……姑娘今日怎么没有将琵琶带来，不然也好为本宫弹奏一曲，上回在罗刹馆中听姑娘的琵琶声，果然惊为天人，一直想再听听。”
她本来还摸不准杜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接近陆晏，没想到杜若竟是这么轻易就显露了自己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