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晏歪着头打量她,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刘氏怀了身子,你生他的气,所以告状陷害他?”
“王爷越说越离谱,表嫂有孕,妾身生什么气?舅父又岂会因妾身随便几句话就下此狠手?”温玉娇白了他一眼道,“根本就不关妾身的事。”
见她恼了,陆晏也就不再逗她玩,点头道:“反正傅齐之这回真是有的受了,估计好几天都无法躺卧。”
将温莲儿托付给了傅希正和殷氏,温玉娇和陆晏离开长平郡,向着宛都而去。
一路上军报密集,琐事也颇多,温玉娇很快便忘了长平郡中的事,开始与陆晏商量进了宛都之后的事。
永定帝钟小宝的防守势力已经被成棋一举歼灭,但是成棋听陆晏的吩咐,一直留着宛都城未攻。
之前钟小宝将精锐部署在宛都周边,围着宛都形成了三层防卫,本以为这样层层防守必然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北戎骑兵像一支长矛,径直穿透了三层防卫圈,又将那三层精锐尽数击溃。
如今宛都反倒成了空城一座,陆晏估计城中剩下的真正守备兵力已不足千人,其余都是负责城内治安的禁军和侍卫。
这样的情况下,白俊率领大军护送昭王来到了宛都城下,他的胳膊也好得差不多了,感觉简直是有如神助。
“王爷,咱们什么时候进宛都?”白俊骑在马上,摩拳擦掌。
之前陆晏将他留在长平,他还以为头功必定是被成棋抢了,便有些泄气,没想到王爷竟然改变心意,让成棋留着宛都城未攻,只是收拾了周边的防守势力。
这不就是等着他白俊来攻城吗?
这样好的事,白俊以前还从未碰到过,就像是天上忽然掉下一块大馅饼,高兴得有些晕乎。
“明早。”陆晏望了一眼夜色中的宛都城墙,“今夜先派些人潜入城中打探消息。”
成棋早已派了一小股探子进入宛都城,不过如今他们扎营的地点距离成棋的军营位置还有些距离,天又下着雨雪,斥候往返不便,所以暂时没有城中的消息。
“是。”白俊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安排暗桩探子。
陆晏回到马车中,见温玉娇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便解下身上的大氅给她裹上。
这两日下雪,路上泥泞,不能安营扎寨,温玉娇只能在马车中休息。
“王爷!”她惊呼一声,从睡梦中惊醒,抓紧了正在给她盖大氅的手。
“吵醒你了?”陆晏方才在外边冒雪骑行了许久,手掌冰凉,想松开她的小手却被死死握住抽不出来,“怎么,做噩梦了?”
温玉娇长发散乱,疲惫地望着马车前方朦胧的灯火,半晌才分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妾身梦见……王爷你……满身是血。”
“怕什么?”陆晏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坚硬俊朗的脸上现出一个柔和的笑,“我在马背上征战多年,什么没经历过?眼下不过是个防守空虚的宛都城,不足为惧。”
“成棋的军报可信吗?”温玉娇双手抱住他的手掌,“宛都真的容易攻下吗?”
“成棋既然这么说,就应该是真的,”陆晏将她抱在怀里,两人裹着一件大氅,“你别担心,我让白俊派遣了几个探子去宛都城中,明日一早应该就能有消息传回来。”
天色将明,马车中冰冷刺骨。
温玉娇睁开眼眸,缩在陆晏怀中瑟瑟发抖。
她不明白为何只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马车竟会冷得像冰窟窿一样:“王爷,冷!”
陆晏掀开一角车帘,望着车窗上挂着的冰棱子和马车外的冰天雪地,眉头一拧。
梁国的冬天本来不及北戎那样寒冷,昨夜天上虽然飘雪,却还是雨雪夹杂,地上泥泞,结果到了清晨的时候,外边竟然一片雪白,地上浓雾弥漫,不远处的宛都城墙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
“王爷!”外边传来白俊的声音,“天太冷了,咱们得赶紧进城,不然属下担心小王爷和王妃会冻出病来。”
“命将士们将御寒的衣物穿上,即刻攻城!”陆晏朝白俊吩咐完,从马车座椅下方取出一件被褥给温玉娇盖在身上,嘱咐道,“外边冷,你别出来。”
北戎骑兵习惯了冰天雪地,不论是体力还是装备,御寒能力比起梁国军队都要好得多,可这风雪突如其来,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说罢,陆晏就披上大氅,打开马车门出去,又迅速将车门重新关上。
“成书!”刚出马车,陆晏就被风雪糊了一脸。
“王爷!”一个身穿白色铠甲的男子从后边牵了一匹马过来,“属下觉得这天气不寻常。”
陆晏跨上马,迅速思索:“把军中的巫者找来!”
“是!”成书调转马头。
不多时,两匹马从依稀晨光中冲破雪幕而来。
成书领着一个穿黑色北戎骑装的老者上前,“王爷,孙大人到了!”
北戎的军队中一般都配备萨满巫师,负责在重大战役之前为大军卜卦吉凶,预测天气之类的事。
“孙大人,今日的天气你可看出什么不对劲?”陆晏没空寒暄,直入主题,“昨夜你可曾卜卦?卦辞如何?”
“回王爷,”孙丹德是个瘦小的黑面老头,一头花白长发上落满雪花,“下官昨夜占卜的时候还好好的,卦象显示……咱们今日就能攻下宛都城,不过今日这天气……下官也觉得有些诡异。”
昨夜的卦象显示,他们此行明明是吉兆,天气也是雨雪转晴,结果夜半时分雪却越下越大,把孙丹德给整迷糊了。
“莫非是我们此行不吉,所以天降大雪?”陆晏望着不远处的雪白高墙,神色严肃。
“回王爷,我们北戎吞并大梁是大势所趋,今日这异象绝不是天意,”孙丹德低头想了想,回答道,“下官猜测,咱们是落入了某人的阵法中。”
“阵法?你可会破阵?”陆晏环视一圈周围,呼出一团白气。
“王爷,下官……不会破阵,只会卜卦而已。”黑衣老头儿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低着头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