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早上长平有信来,妾身给母亲写封回信。”温玉娇将信写完就放入封筒中,嘱咐葫芦拿出去,托军中的信使带去长平。
“说到长平的事,”陆晏望着窗外耀眼的日光,若有所思道,“方才我也收到了傅齐之的信。”
“哦?他写了什么?”温玉娇笃定傅齐之给陆晏写的信肯定不会像傅氏的信一样,写这些家长里短。
“傅齐之说……他要来宛都,并且已经在路上了,”陆晏在窗前的软榻上一撩袍坐下,“还有多几日就会到。”
“这么快?”温玉娇心中叹气。
刘氏刚刚小产,傅齐之的后宅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抛下刘氏和温莲儿,跑到宛都来。
他若是一走,岂不是将温莲儿留在虎口中,任凭刘氏处置?若是温莲儿不走,等傅氏和殷氏她们回了鹭丘,刘氏和温莲儿住在一间院里,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温玉娇暗自庆幸自己叮嘱傅氏将温莲儿带走真是有先见之明。
“嗯,他说要来宛都处理些生意上的事,还要见几个朋友。”小宫女上了茶,陆晏悠闲地端起茶盏,忽又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盯着温玉娇问道,“你跟傅齐之最近……是不是闹了什么别扭?”
“王爷为何这么问?”温玉娇心虚地愣住。
“这还不明显么?在长平的时候,你跟舅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第二天他就被舅父抽得皮开肉绽,”陆晏“啧啧”两声,又摇头道,“这回他也不给你写信,反而是给我写信,明显是……不敢跟你说话啊。”
傅齐之从前可不会避嫌,经常给温玉娇写信,还一写就是洋洋洒洒倾诉衷肠,如今他忽然不给温玉娇写信了,陆晏猜测一半是因为他已经成亲了,另一半……大概是跟温玉娇之间闹了别扭。
“妾身的确是……跟表哥之间闹了点不愉快。”温玉娇叹了口气,便将温莲儿和刘氏不合,自己跟傅希正告状,最近刘氏又小产、折腾温莲儿的事跟陆晏说了,“妾身寻思着,让莲儿她……跟傅家表哥喝分手酒算了,王爷意下如何?”
“嗯,这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就行。”陆晏低头轻轻着茶盖,又说道,“不过傅齐之如此聪明的人,怎会连后宅的事都处理不好?在上京的时候,你和常心悦斗,他还给你出谋划策,连紫琉璃的毒都能看出来,会看不出刘氏小产是怎么回事?”
温玉娇思忖了片刻,疑惑道:“或许……是傅家表哥公务繁忙,不想理这些后宅中事?”
男人一般都不喜欢管后宅,总觉得这些事情琐碎而且令人心烦。
“这只是其一,却并非全部原因。”陆晏摇头。
他自从将傅齐之视为对手之后,就暗地里将傅齐之的为人和性格仔仔细细分析过一番,如今可算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若不是公务繁忙……”温玉娇更加疑惑,“那王爷你说,他为何不管管刘氏和温莲儿之间的事?”
“本王从前也从不过问后宅中事,可后来为了你,亲自问过几回,”陆晏低头饮了一口茶,面上现出一抹羞涩的绯红,“男人会不会过问后宅,要看那后宅里有没有他挂念的人。”
陆晏从前也是将王府后宅完全交给玉侧妃,哪怕是偶尔从常心悦口中听闻玉氏苛待府中姬妾,只要不闹出人命,他都不曾过问。
那时候他忙着军中事务,对后宅中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就算是哪个姬妾受了委屈,他也懒得看一眼。
后来是为了保护温玉娇,陆晏才不得不亲自坐镇,细查冰火散和杜若的事。
“王爷到底想说什么?”温玉娇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茶盖。
“我的意思是……傅齐之不止不过问刘氏和温莲儿之间的事,甚至还有意推波助澜,你不觉得奇怪?”
温玉娇蹙眉。
陆晏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他做这么多事,只是希望你注意到他,甚至盼着你为了温莲儿去和他当面理论,谁知你没有去找他,反而去舅父那里告了他一状,让他遭了一顿打。”
温玉娇愣住,脑袋里思考陆晏说的是否有可能。
“后来,你离开长平,他正愁没办法让你注意到他,刘氏就小产了,又开始和温莲儿闹,”陆晏无奈摇了摇头道,“依我看,傅齐之非但不会阻止,还唯恐天下不乱,由着她们去闹,甚至在这当口离开长平,生怕她们闹得不够大,也是想让你去给温莲儿做主,同时多看他一眼。”
“这……怎么可能?”温玉娇急忙否认,“妾身就算注意到他,或者如他所愿去给温莲儿做主,到时候当面跟他大吵一架,对表哥而言又有何好处?”
傅齐之对她有意,温玉娇是知道的,可利用温莲儿挑起事端只会让自己对他更加生气,不是将自己推的更远了吗?
陆晏沉默了片刻,抬眸望向窗外的天空,缓声道:“我小的时候,曾经见过我三哥……也就是信王,为了让父皇注意到他,故意打碎父皇珍爱的画屏,或是捉弄其他皇子。每回父皇训斥了他一顿之后,都会因三哥没有母妃的缘故,对他更加怜惜。”
“信王……”温玉娇仔细想了想,又摇头否认,“表哥他不会。”
信王是文德皇贵妃的儿子,从小丧母,曾经是元青帝最宠爱的皇子。
她虽没有见过信王,可听说他生性浪漫不羁,行事鲁莽骄纵,仗着元青帝宠爱,不把其他皇子放在眼里,后来更是疑似谋反,被贬为了庶人。
但傅齐之和信王不一样,傅齐之性格内敛、深谋远虑,又怎会做这种荒唐的事?
“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并不太像傅齐之平时沉稳的处事风格,或许……是我想错了。”陆晏拉过她的手,勾了勾嘴角道,“不管怎样,他一定很羡慕本王。”
“王爷一定是想错了。”温玉娇叹了口气,回握他的手,“表哥心怀大志,绝不会做这种荒唐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