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娇紧张地握紧了茶盏：“这么快？那也难怪王爷会着急……”
“王妃小心说话，”崔道然左右张望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低声说道，“眼下上京城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个位置，王爷和王妃都要加倍小心才是。”
“知道了。”温玉娇转了转眼眸，忽想起方才出去的那个康王，“十二弟不着急？”
崔道然默了默，才说道：“康王殿下他……其实并无心与昭王相争，他只是……身不由己。”
天色渐暗，葫芦起身去帮着拂尘去点上了四角的灯烛。
“怎么说？”
“康王没有势力，只能听凭屠虎部落和右相的摆布，”崔道然看着地上的人影，捋着胡须道，“听闻屠虎部落还将一位吉善郡主送进了上京，逼着康王娶她。”
“屠虎部落想联姻，以便更好地掌握康王？”温玉娇问道，“十二弟怎么想？”
“康王殿下虽然一直没有成婚，可却有个情投意合的通房丫鬟，”崔道然叹气道，“途虎部落的意思……是让他把那丫鬟打发以后，再迎娶部落的吉善郡主。”
“原来十二弟心里已经有人了，”回想起方才那位温文尔雅的白衣男子，温玉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他为何不严词拒绝？”
“屠虎部落势大，康王他若是严词拒绝，恐怕要遭报复，如今以他的实力，也根本护不住那位通房丫鬟。”崔道然端起茶盏，低头饮了一口道，“康王他如今也是焦头烂额，他比谁都更希望昭王殿下赶紧拿下太子之位，好让他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只是……欲速则不达，还请王妃多多提醒王爷。”
“崔监正的意思……可是王爷他最近做了什么错事？”温玉娇有种不好的预感。
崔道然从前对陆晏恭恭敬敬，她从前一直以为崔道然应该是昭王阵营的人才对，怎么他不亲自去劝陆晏，却要自己去劝？
“也不好说对错。”崔道然小心看了她一眼，拿捏着说辞道，“昭王殿下最近频繁调兵，天鹰军将整个上京都给围住了，这……意图太过明显，一个不好就是谋反大罪。”
“咣！”温玉娇手中茶盏瞬间落地，洒了一地的茶渍。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晏竟然如此胆大莽撞，“他竟会如此糊涂！”
如今陆晏手握兵权，可以说胜券在握，就算父皇暂且没有立他为太子，只要他没有立其他人，若是父皇现下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大位也迟早是他的，既然如此，陆晏有什么必要做谋反这种事？
温玉娇第一反应就是陆晏受了那个常翎的挑唆，急于求成，想夺得帝位讨美人欢心，才会出此下策。
她的手因为气愤微微颤抖。
虽然之前她跟方嬷嬷和绿珠说过多次要以不变应万变，不可轻举妄动，可没想到听崔道然说了几句，一阵怒气竟是直冲温玉娇的脑门。
看出温玉娇眸中怒气，崔道然朝拂尘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跪爬过来，小心翼翼将地上的茶水和茶渍擦干净。
“王妃息怒，此事也不能全怪王爷，”崔道然无奈地看了一眼门外的夜色，解释道，“听闻是屠虎部落那边散布了一个消息，扬言……昭王并非荣妃之子，没有资格当太子。”
“怎会有这种荒谬传言？”温玉娇的声音微微发颤。
她自然知道陆晏并非荣妃的亲生儿子，可她不明白的是，若陆晏是肃娴皇后之子，那身份不是更加尊贵，为何会没有资格当太子，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陆晏为何因为这样一个传言就如临大敌，做出兵临城下这种举动？
父皇正在病重，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外边的风吹草动。
“具体的原因下官也不清楚，”崔道然望着她，神神秘秘地说道，“总之还请王妃多规劝王爷，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不足为惧，切莫乱了阵脚。”
温玉娇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道：“我自从来了上京，连他的面都还未见着，如何劝他？”
“王妃，听说你一直未回王府，这就是……”崔道然刚想说“是你的不对”，见她脸色一沉，赶紧咽下了后面的话。
“是什么？”温玉娇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是……昭王殿下不对！”崔道然赶紧变了说法，“下回下官若是见到王爷，定会好好说说他，怎可让王妃受委屈？”
“嗯。”温玉娇神色微霁。
“对了，还有件事，”崔道然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侍卫，意味深长道，“是有关左相的，下官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温玉娇也回头看了一眼常忠，“你不用担心他，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听见王妃说自己是她的人，常忠感觉心里一把火瞬间烧了起来，脸上又红又烫，后边的话什么也听不清了。
“昭王殿下离开北戎的这一年，常相把持朝政，如今虽然大权在握，可已渐渐失了人心，”崔道然犹豫着说道，“王妃若是有机会，不如劝昭王殿下与常相保持距离为好。”
“失了人心……”温玉娇琢磨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崔监正的意思是，你也不和常相站在一边了？”
崔道然并没有否认，坦然点头道：“下官也不想瞒着王妃，下官如今……与康王殿下和右相是一条船上的人。不仅下官，满朝文武……大多都对常相有些不满。”
“我知道了，”温玉娇迟疑着回答道，“有机会我会与王爷说说此事。”
没想到崔道然竟然是站在了昭王府的对立面，她实在觉得心寒。
“王妃放心，康王殿下他绝没有与昭王争夺储君之位的野心。”看出她脸色不好看，崔道然又解释道，“只要昭王与常相划清界限，将来，康王还是会退出这场争夺的。”
“这是十二弟自己说的？”温玉娇不悦地蹙眉，“你方才不是说他身不由己，哪能说退就退？”
“这……”崔道然低下头，“总之王妃，康王殿下仁义，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