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差点以为治不住她，要叫王府侍卫进去，结果还是常老夫人有办法……”葫芦擦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接着说道，“常家那两个婆子也有些功夫，没费什么功夫，就将常心悦给制住了。那常老夫人也真是心狠，亲生女儿就这样二话没说给……灌了鸩酒。”
“真的是什么也没说？”温玉娇一手托腮问道。
葫芦想了想，“只说了句：‘女儿，你死了还是常家的好女儿，可你若活着……我和你弟弟都活不了’。”
温玉娇心中“啧啧”。在家族利益面前，亲生的女儿又算什么？
周氏绝非是大义灭亲，只不过走投无路罢了。常心悦与其说是给家族尽孝，不如说是给周氏和常小六留一份清白名声。
“事情办完，常老夫人可回去了？”温玉娇又问道。
“回王妃，常老夫人将人放在留香院的睡榻上，带着两个婆子和侍卫正在留香院那边收拾，说是打扫干净，洗净了手，就会过来向王妃您亲自请罪。”辛嬷嬷回答道。
“嗯，”温玉娇想了想，看向跪着的芳儿，又朝辛嬷嬷道，“辛嬷嬷，本宫这里还有个人……要你费心。”
老太太瞥了一眼那粉衣丫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王妃放心，一个丫鬟而已，费不了多少事。”
温玉娇点头，轻轻摇着团扇道：“我也不想要她的命。她跟我毕竟是主仆一场，你就将她关到王府地牢中，与蒋嬷嬷做个伴儿吧。”
“是，”辛嬷嬷点头，又看向温玉娇，“王妃，不知您打算……将这丫头关多久？”
芳儿急忙跪上前，抱住温玉娇的膝盖求饶道：“王妃！您方才不是说……会给奴婢一个好的归宿……你千万不要将奴婢关到王府地牢里去啊！那昏天黑地的地方，奴婢一刻都待不下去……王妃若是不喜欢奴婢，就让邱嬷嬷将奴婢发卖了吧！”
王府的下人都知道邱嬷嬷仁慈圆滑，辛嬷嬷狠辣犀利，芳儿心想，这要是换了邱嬷嬷来处置自己，想必可以讨个好的去处。
温玉娇摇摇头，斜睨着那粉衣丫鬟道：“你不是很喜欢王爷的吗？本宫怎么能将你发卖到别的人家去？你就在这昭王府中呆一辈子，本宫会管你吃穿，也不用你辛苦干活，这还不算是好的归宿？”
“王爷！”芳儿又朝陆晏哭喊道，“王爷您说句话……”
陆晏蹙眉，依旧不发一言，只顾低头看书。
邱嬷嬷站在辛嬷嬷身后的黑暗中，将眼前一切都看在眼里，更觉后脊发凉。
方才她还觉得王妃处事稚嫩，如今只觉得她实在是深藏不露，自己差点儿小瞧了她。
不待芳儿再出声，辛嬷嬷便派了两名粗壮婆子，往她口里塞了块白麻布，将手足无措的丫鬟拖了出去。
正屋里尘埃落定。
邱嬷嬷朝两个心腹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丫鬟便手脚麻利地拿了水盆和湿帕子来，将方才弄乱的地面全都擦拭了一遍。
待处置完这一切，邱嬷嬷和辛嬷嬷也上前告退：“王爷，王妃，既然事情已经处置了，那老奴就先告退。”
温玉娇点头，转头看向身侧的丫鬟：“两位嬷嬷辛苦。天热了，这些赏钱拿给丫鬟和嬷嬷们买些冰果吃。今日之事，让大家守好口风，否则，就算本宫不计较，常家那边可不会饶了你们……”
翠儿从里屋走出来，将两个钱袋递到邱嬷嬷和辛嬷嬷手里，又给了邱嬷嬷和辛嬷嬷一人一锭小金子。
“王妃放心！跟着老奴的人，口风都紧的很！”辛嬷嬷心惊胆战地接过赏钱。
辛嬷嬷做惯了杀人灭口的事，她手下的人自然不必说，温玉娇这话主要是提醒邱嬷嬷，老太太平日里对下人十分宽容。
“王妃放心！今日之事，该怎么说……老奴回去会一字不落的交代下去，保管让她们背得滚瓜烂熟！违者即刻打死！”邱嬷嬷握着钱袋和金子，急忙保证。
老太太还记得温氏刚刚进府那会儿，像只小白兔似的，这才一年的工夫，竟然变得让自己都刮目相看了。
“嗯。”温玉娇端茶，“下去吧。”
两个嬷嬷领着人退下，葫芦站在旁边，抖抖索索吓出一身冷汗。
别看她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整日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她从前在钦天监中干的是烧火炼丹的活儿，哪里见过后宅里这些弯弯绕绕的事？
葫芦如今才明白崔道然说的，跟着王妃“见见世面”到底是何意。
温玉娇转头瞧了葫芦一眼，嗔怒道：“你这丫头，不过让你跟着去处置一个人，又没让你亲自动手，怎么吓成这样？快去净室中收拾干净了再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葫芦应声而退。
翠儿局促地站在一旁，小丫头看似木讷，其实心中思绪一刻不停。
芳儿与她一同进入王府，一同服侍温玉娇，两人朝夕相处，谁曾想芳儿却因为生出贪念，落得这么个下场。
翠儿方才一边看着正屋中的情形，越来越确信王妃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柔弱，相反事到跟前时，王妃还是个极厉害的主儿。
不过王妃虽然心狠，对待忠仆却是有情有义。看方嬷嬷、绿珠和葫芦就知道了，王妃对大伙儿不止出手大方，还很仗义。
若是跟着常夫人那种人当丫鬟，一个不好就要被拉出来顶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跟着王妃却不用担心这种事儿。
一来王妃有宠有势，二来王妃也不像常夫人那般绝情。
可惜芳儿姐姐那样懂事的人儿，竟然没想明白这个理儿。
翠儿却是想明白了，跟着王妃绝不会吃亏。
“翠儿，你想什么呢！”温玉娇见她在发呆，歪着头笑道，“去传饭吧，我和王爷都饿了。”
“是……是！”翠儿回过神来，赶紧行了礼，退出屋外去传晚膳。
木门轻轻关上，屋中便又只剩下温玉娇和陆晏二人。
方才一番鸡飞狗跳，二人都还未顾得上用晚膳，此时又累又饿，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饿了吗？”陆晏红着脸问道。
“妾身只是有点累。”温玉娇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