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从前……是皇宫中的人？”温玉娇小心问道。
干尸的声音清脆冷冽，她猜测其生前年岁不大，便觉得称呼“姐姐”尚可。
那具干尸仍旧纹丝不动，只有眼中透着幽光：“本宫是肃娴皇后。”
莹白色的光线映着那具干尸端庄的面容和坐姿，还有她身上价值连城的珠宝和锦衣华服，似乎还能瞧出她当年是何等的风光与矜贵。
“皇……皇后？”温玉娇唏嘘不已，没想到自己掉进这深不见底的洞穴中，竟然还能遇到一位皇后：“皇后娘娘可知道……怎样才能离开这座洞穴？”
“本宫若是知道，又怎会死在这里？”干尸眸中幽光一闪，就好像正盯着她看一般，“你方才说，你是跟着昭王殿下来的上京……你与那昭王殿下是何关系？”
说了许久的话，魏玉娇见这具干尸似乎只能说话，不能动，便也就放下了戒心，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嘟囔着道：“还能是什么关系？就是……娘娘您想的那种关系……”
若说她和陆晏是夫妻，可自己没有名份，若说是侍妾，她又觉得没有面子。
“哦？”那具干尸倒也一点就通，没继续追问，忽又问道：“这位昭王叫什么名字？今年年岁几何？”
“您问这做什么？”温玉娇有些奇怪，却还是如实回答道，“昭王殿下名讳陆晏，今年二十五……不不，二十六了……”
谁知肃娴皇后听到此话，竟是又哭又笑，撕心裂肺一般哭喊起来：“晏儿！是我的晏儿！”
温玉娇惊奇不已。
她从前听说，昭王的母妃是一位荣妃娘娘，为何这具干尸，却称呼他“我的晏儿”呢？
“昭王殿下的母妃……不是荣妃娘娘吗？”她疑惑地端详着肃娴皇后，小心问道，“我听闻那位荣妃娘娘是十几年前中毒而亡，应该……不是您吧？”
听闻荣妃已死，肃娴皇后安静了片刻，忽冷笑一声道：“小姑娘，有许多事都是你不知道的。后宫中风云诡谲，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陆晏他……确实是本宫的亲生儿子，只不过当年……本宫刚刚生下晏儿，就被奸人所害，被关进这条密道之中。”
“啊？”温玉娇环视一圈周围，忽觉毛骨悚然。
一个女人刚刚生产，身子虚弱时就被丢到这样暗无天日的密道中，该是多痛苦绝望啊！
“当年本宫与荣妃……几乎同时生产，可荣妃生下的……是个死胎。她便将本宫的儿子抢去，当做亲生儿子抚养，却将本宫困在这里活活饿死……”肃娴皇后说着，声音中带了些啜泣，“你方才说……荣妃她是中毒而死？那真是老天有眼，收拾了这贱人！”
温玉娇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还是不敢相信：“您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肃娴皇后的声音字字清晰，如冷风般不疾不徐，“本宫当年虽被困密道中，可还在密道中活了十来天，这十来天里还能听到宫中的人说话。本宫曾亲耳听到，皇上他给荣妃的儿子赐名陆晏，给本宫赐谥号‘肃娴皇后’。晏儿他……的的确确是本宫的亲生儿子！”
听肃娴皇后的意思，她当年存活了十来天，也就是说，现在确实已经死了。
温玉娇上下打量着那具干尸，确认她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好奇问道：“皇后娘娘，您既然已经死了，又怎么还会说话？”
她从前并不信鬼神之说，虽然偶尔家里也烧个香，找人批个命什么的，却从未见过什么古怪的东西。
今日这事儿就发生在她面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本宫当年被困在这秘道中，始终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受尽苦难死了之后，却惊奇地发现身体虽然没有了痛苦，魂魄却依然还留在身体内，想来是多亏了这块月华石。”
肃娴皇后的话音刚落，温玉娇便转头看了一眼那块白色的石头。
她曾经听说过月华石，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大块的月华石。
这月华石听说能聚人魂魄，助人修行，想必正是因为这块月华石在此，肃娴皇后的魂魄才会至今仍留在这座洞穴中，且神思清楚，还能发出幽光和声音。
“本宫这么多年来，习惯了独自一人与这月华石为伴，时间长了，自己都快化作石头了。”肃娴皇后苦笑一声，“今日若不是你来，本宫有二十多年，都没和人说过话了。”
洞外传来暗河中流水的声响，除此之外，万籁俱静。
石室中鸦雀无声，许久，温玉娇忍不住低头轻抚肚子，哽咽着声道：“难道我也要……死在这密道中？皇后娘娘……救救我，我腹中还怀着昭王殿下的孩子，也就是您的孙儿呢……”
“你怀着晏儿的孩子？”
温玉娇点头道：“正是。皇后娘娘，您若救我逃离此处，将来我定将真相告知殿下，让他前来祭奠生母。”
“即便是你说了，他又怎么会信？当年荣妃换子的事……早就是尘封往事，证据全无，”肃娴皇后幽冷的声音飘荡在石室中，“况且……本宫也的确不知道，如何才能从这密道中逃出去。”
温玉娇一听，顿时情绪滑落至谷底，心想难道自己要跟肃娴皇后一样，与这块月华石为伴？
等到王爷找到自己，自己早已化作一具干尸了！
“你也不用太过绝望，天无绝人之路。依本宫看，晏儿他……一定会来寻你的。”见她满脸写着“我完了”，肃娴皇后便安慰她道。
温玉娇背靠着月华石轻抚肚子，叹了口气道：“就算王爷他想来寻我，可那玉氏心狠手辣又会法术，就怕王爷他自己也遭了她的毒手……”
“你是说……晏儿他有危险？”肃娴皇后的声音中忽多了几分忧虑，顿了顿又道，“你过来，本宫有件东西交给你。”
温玉娇站起身，缓缓走近肃娴皇后的尸身。
只见那干尸身上穿着金线华服，虽然破旧不堪，却还是金光闪闪，头上手上戴满珠宝饰品，件件货真价实、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