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嬷嬷冷笑一声道:“皇上已经发话,你不过就是个侍妾。侧妃娘娘说,让你搬到下人房中,与翠儿、芳儿她们同住。”
“嬷嬷,那怎么成?夫人她如今怀着身子呢……”站在旁边的翠儿不禁发抖,让晨夫人搬到下人房中住,等王爷回来知道了那还得了?
“怀着身子?她怀的……还不知是哪个梁国乱军的野种!”蒋嬷嬷说着,又厉声催促道,“还不快收拾东西?”
温玉娇气得手抖,握紧了藏在身后的剪子问道:“若是我不去呢?”
蒋嬷嬷向身后看了一眼,立时蹿出两个人高马大的北戎汉子,“晨夫人,请勿让老奴为难。你若是不去,那老奴只好……让这两个侍卫请夫人去了。”
二人都穿着藏青色的北戎侍卫服,身形粗壮,一脸横肉,温玉娇光是看着就出了一头冷汗。
钦天监那种地方据说镇压了许多妖魔鬼怪,因此平时守门护院都需要些长得神憎鬼厌的侍卫,方能镇得住场子。
面对这两个侍卫,温玉娇感觉手里那把剪子不大够用,语气软了下来:“就算我肯搬走,玉侧妃娘娘……她敢搬进来吗?稍后若是王爷回来了,跟他怎样交代?”
蒋嬷嬷捂着嘴笑出声来:“夫人还不知道?王爷今夜……只怕是回不来了。皇上下旨让王爷在兵部整顿军务,直到将所有兵马、粮草、军饷全部厘清楚,都得宿在官署中,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府。这王府中的事,从现在开始就由玉侧妃娘娘说了算。”
“你说什么?”温玉娇这才真的慌了,声音都在打抖。
之前她一直以为,陆晏不过是进宫一趟,稍晚些时候就会回来。
可听到蒋嬷嬷的话,她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
这半个月来,陆晏都在帮着兵部整顿军务,可从未听说不能回府,老皇帝突然将陆晏关在兵部,这……难道是软禁?
真是伴君如伴虎!温玉娇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玉氏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就是知道陆晏出事了。
昭王若是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她就是藏着一把剪刀,又有什么用?难道她一个弱女子能斗得过两名人高马大的汉子?还是说要赌上腹中孩子的性命,去与那玉氏拼命?
到时只怕不止伤不了玉氏,还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温玉娇心中苦笑。十天?以玉氏对她的憎恨,等到陆晏回来,她腹中的孩子早就不保了,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
这么一想,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剪子。
“您还不信呢,玉侧妃娘娘如今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便是连清池宫里的大事,皇上都要请她去占卜一二,”蒋嬷嬷轻蔑地瞥了一眼那黄衣女子道,“你们这些后宅妇人懂什么?玉侧妃娘娘可是西域法王的亲传弟子,如今整个钦天监都要听她的,何况你一个小侍妾?”
温玉娇叹了口气,心思转的飞快。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玉侧妃是西域火洛国的公主,身份高贵,如今她又寻了元青帝做靠山。既然人家有后台,自己又何必跟她拼命呢?
她如今怀着身孕,又跟玉氏结了仇,留在昭王府中,是死路一条。
树挪死,人挪活。不如先去下人房中避避风头,等找到机会再伺机逃走不迟,保住腹中的孩子和自己性命要紧。
这么一想,温玉娇便起身朝蒋嬷嬷道:“搬走就搬走。你让我的丫鬟芳儿进来帮我收拾收拾,你们在外边等我片刻……”
“昭王爷到!”话未说完,就听见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通传声传了进来。
蒋嬷嬷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口,待看见了那来人的衣角,急忙退到一旁的墙角边。
温玉娇也半信半疑地朝门口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一个身穿绯色官服的年轻男子从游廊上灯火昏暗处大步行了过来。
“王爷!您可要为晨夫人做主啊!”昭王刚到门外游廊上,温玉娇的丫鬟芳儿就“扑通”一声跪倒,倒豆子似的告状道,“方才玉侧妃娘娘不由分说,就派人来要将我们夫人赶到下人房中去住!”
“王爷!您可要为晨夫人做主啊!”屋里的翠儿也火速冲出去,站在门口指着屋里的蒋嬷嬷和两个侍卫道,“她们还说您今晚回不来了,要我们夫人去玉侧妃跟前立规矩!”
见到昭王回府,游廊上一众丫鬟婆子也纷纷跪了一排。
芳儿和翠儿都是来上京前,陆晏特意新买的丫鬟。这两个丫鬟没什么优点,就是护主衷心,而且她们从前也没在玉氏跟前服侍过,身家底子干净,陆晏这才挑中她们,让她们呆在温玉娇身边。
“都起来吧。”昭王转身,环视了一圈院子里。
那一排北戎侍卫急忙跪下,为首的一名队正走过来朝陆晏行礼道:“末将风牧云,参见昭王殿下!”
一众钦天监侍卫中,那队正长得倒是难得的五官端正,身形笔直。
“钦天监的侍卫?”陆晏认出那队正身上穿的藏青色侍卫服,冷笑一声道,“想不到钦天监竟有如此大的官威,管起我昭王府的事来了。莫非是我王府中有异象?”
“王爷息怒,”那个叫风牧云的队正急忙朝陆晏低头禀道,“末将也是听监正大人说,昭王府中闹了狐妖,所以才带人过来……”
玉氏如今是炼丹神女,代理钦天监监正,侍卫们因此称呼她一声“监正大人”。
“闹了狐妖?”风牧云话音未落,陆晏就打断他,冷声斥道,“我看你们才是妖言惑众,胆大包天!想进本王府中抓人,先问过本王手中的天鹰军再说!”
“属下不敢!”风牧云连忙后退几步,领着钦天监的一众侍卫全都下了游廊,退到了台阶下。
钦天监就算是倾巢出动,也不过区区几十个侍卫,又怎么与昭王麾下的万千兵马相提并论?
“全都给我滚!”陆晏怒不可遏地一甩衣袖,那十几个侍卫便赶紧灰溜溜地跑出了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