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你过来,”温玉娇热络地招呼她,长话短说,“小王爷中了蛊,你若是能解,将来本宫定有重谢。”
“奴婢尽力而为。”霜儿欠身行礼。
方才在外边,傅齐之已经跟她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霜儿径直跟着葫芦走到睡榻前,摸了摸陆连理的手腕,见他的右手有些红肿。
“我方才看过,小王爷中的是瘟蛊,”怕她看不明白,葫芦在旁边帮她打灯照明,又解释道,“只是这蛊毒我从前只是听过,却从没有解过。”
“放心,”霜儿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陆连理的手臂上扎了两下,“蛊虫是从这只手进入,如今已经到了小王爷的脖颈处,我先用银针阻止它进一步蔓延。”
两针下去,大概是感觉到了痛,陆连理忽然挣扎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口黑色的污物,才又安静下去。
“他怎么了?”温玉娇紧张地问道。
“王妃安心,小王爷体内的蛊虫只是察觉到了奴婢的银针,有些挣扎,只要蛊虫不进入头部,就不会有问题。”霜儿边说,边在陆连理的脖颈处也下了一针,“奴婢的银针可保天明之前,小王爷无事。”
随着银针扎入,陆连理的一只手瞬间变得青紫,血管也凸显出来,手臂上出现了几道黑色的脉络,看上去十分吓人。
可同时,他的小脸渐渐红润了起来,呼吸也变得平缓有力。
“既然陆连理的病情暂时稳定了,舅父舅母就先回去休息吧,”陆晏看着这一屋子抹眼泪的人,觉得颇为心烦,便朝傅希正道,“有本王在这里守着就行了,让院子里的下人们也散了吧。”
“是,那我们就先下去,殿下若有什么事,再随时吩咐。”傅希正知道昭王是不喜欢人多眼杂,便让殷氏去门口遣走了多余的下人们,也让各院来看热闹的人都回去。
医者和丫鬟婆子们会意,也都退出门外等候,屋内只留下傅氏、温玉娇和陆晏,还有霜儿和葫芦在角落里守着。
几人等到天明,依稀晨光从窗棂照进来。
陆连理的面色再次变得苍白,右手手臂更是肿的像紫萝卜,身子也开始挣扎扭动。
“霜儿!”温玉娇方才趴在陆连理身旁,打了一会儿盹,一醒来就看见陆连理又开始痛苦地扭来扭去,连忙招呼角落里的两个丫鬟,“你快过来看看陆连理怎么了!”
绿衣小丫鬟凑近看了一眼,又算了算时辰,蹙眉道:“回王妃,银针不能一直压制瘟蛊,眼下只有两条路,一是继续等成将军将那施蛊的乞丐婆捉来,然后用她的头发制成缓解蛊毒的药,二是……让小王爷断臂求生。”
“不行!”温玉娇一听说要断臂,顿时泪如泉涌,抱着陆连理不撒手,“他还那么小,怎么能断一只手?”
“王妃……”霜儿与葫芦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此事难办。
成书到现在还没回来,那乞丐婆肯定已经收到风声,哪儿有这么容易捉到?
可若是任由蛊毒继续蔓延全身,小王爷性命不保。
“可还有其他的办法?”陆晏走到温玉娇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朝葫芦道,“葫芦,你不是会很多稀奇古怪的术法,可否将本王的手臂换给陆连理?”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瞬,葫芦赶紧摇头:“回王爷,没有那样的术法!”
“那能否将本宫的命换给陆连理?”温玉娇泪眼婆娑地问道。
葫芦犹豫了片刻,看向霜儿。
“奴婢知道……有一种术法能将蛊毒引到血缘亲近的人身上,叫做换宿主,但是……这蛊虫到底有多厉害,咱们也不清楚,万一王妃您有个三长两短……”葫芦话说到一半,又后悔说出来。
这换宿主的方法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将蛊虫从一人身上引到另一人身上,到底还是要死一人。
“让本王来吧,”陆晏拉了拉陆连理的手,眼里闪过一道温柔的光,“本王身强体壮,对付一只蛊虫绰绰有余。”
“不行!”温玉娇死死拉住陆晏的衣袖,“大敌当前,王爷您现在千万不能有事……”
梁国大乱未平,若是陆晏有个三长两短,留她们孤儿寡母要怎么活下去?
傅氏忽然走到葫芦面前,试探着问道:“葫芦姑娘,你看看,能否将那蛊毒引到我身上?”
“母亲不可!”温玉娇拦阻道,“还是让女儿来吧。”
三人都争着要做蛊虫的宿主,葫芦也为难起来。
“老夫人,那蛊虫只会选择与小王爷血缘最亲近的人做宿主,其他的人都帮不上忙。”霜儿解释道,“奴婢方才为小王爷施针时,发现那蛊虫仍然弱小,若是附在女子和小孩身上,可以致命,可若是附身在强壮的男子身上,或许……并无大碍。”
陆晏闻言,轻拍温玉娇的后脑勺,安慰道:“放心吧,一只小小的蛊虫还奈何不了本王,再说,等成书将那施蛊的老太婆抓到,这蛊毒就可以解了,你还担心什么?”
几人正说着话,陆连理突然又开始手脚乱蹬,口里还呕吐出漆黑的污物。
“小王爷他不能再等了。”葫芦连忙躬身为陆连理清理睡榻上的呕吐物。
“葫芦,你施法吧。”陆晏点头,让温玉娇起身,自己在睡榻上坐下。
温玉娇一时心慌意乱,便没有再阻拦。
她也知道此法治标不治本,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什么都不做,陆连理只怕熬不到成书回来,只有先救陆连理的命,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退一万步讲,就算成书没能抓到那个乞丐婆,陆晏身体强壮也能多熬十天半个月,这段时间里还能去寻崔道然或是其他的蛊道师救命。
葫芦让陆晏抱着陆连理,又取来灯烛,靠近陆连理那只红肿的手臂,似是在烧灼血管中的蛊虫,口中念念有词。
果然,空气里传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陆连理手上的血管里游走。
霜儿看了一眼葫芦,见她点头,便迅速除去陆连理身上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