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记得，而是你不敢说，”温玉娇冷冷看着缩成一团的小宫女，又瞥了一眼南宫惠道，“只怕另一位死去的小宫女就是真正的惠郡主。”
“王妃恕罪！”朝云闻言，浑身便止不住颤抖起来，“奴婢一时糊涂，受了……这妖女的威胁，才会做了错事……王爷王妃饶恕奴婢！”
“到底怎么回事？”陆晏厉声问道，“今日你若说清楚，本王饶你不死。”
朝云壮着胆子抬起头，指着南宫惠缓缓开口：“那天夜里惠妃娘娘就撑不住了，惠妃娘娘仙逝之后，奴婢派晚云去太晨宫中禀报皇……永定帝，谁知道……永定帝也死了，当时林美人正在太晨宫中守着永定帝，结果……林美人就让晚云不要声张，又跟着她来了云月宫。”
众人听闻南宫惠已死，无不流露出震惊地神情，好奇瞅着那身穿北戎服饰的女子。
面前这位与南宫惠容貌酷似的女人到底是谁？
“林美人到了云月宫后，查看了惠妃娘娘的尸身，又不知用了什么邪术，竟然就变幻成跟惠妃娘娘一模一样，”朝云跪着挪了两步，躲到福来身后，拉着福来给自己当盾牌，怯生生地说道，“晚云受了惊吓，当场惊叫‘妖怪’，奴婢还未反应过来，林美人就从袖中放出毒针，将晚云毒死了！后来……她又逼迫奴婢听她的话，给惠妃娘娘换上宫女的服饰，将她的尸身和晚云摆在一处，再去内侍省找人过来处置。”
“这么说，现在的南宫惠是那位林美人？”陆晏的手已放在玉川剑的剑鞘上。
对待这种会邪术的妖女，他觉得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一杀了之。
“王爷恕罪，奴婢也是受了她的胁迫，她威胁奴婢若是不听她的话，就将奴婢也毒死……”朝云边哭边说道。
“冒充我北戎的郡主，你好大的胆子！”陆晏抽出玉川剑，走下台阶，剑尖指向南宫惠，“说，你到底是何人？冒充我北戎郡主到底有何目的？”
“不错，我就是林晚。”身份败露，南宫惠没有慌乱，反倒是松了口气，轻轻念了一句什么，转瞬间脸上起了一阵白烟，待白烟散去就恢复成原本的容貌。
众人皆好奇地盯着她看，就连陆晏也被这变戏法似的场景看呆了。
“落到你们手里，我迟早会死，王爷又何必心急？”林晚轻轻伸手，推开架在脖子上的玉川剑。
她的样子算不得美貌，甚至有些浅淡，但胜在清秀淡雅，一张瓷娃娃似的脸上没什么皱纹，黑如点漆的双眼即便面对死亡也平静如幽潭，没有半点情绪，头发乌黑浓密，俨然是个冷静内敛的少女。
林晚的五官虽然平淡，但周身的气质倒也配得起“林美人”这个封号。
似是发觉众人都在看她，林晚掩口轻笑，忽又转头怨毒地看了一眼杜若，斥道：“我当年真不应该生下你，教养了你这么久还是不成气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杜若被她斥了一句，满心委屈，哭道：“你既然不想生下我，又何苦将我生下来受苦？”
“只因你是临安王的女儿，那人虽不爱我，可我却是真爱他，”林晚似是觉得有些疲惫，轻揉了揉眼睛，将眼角泪花拂去，“若当年他肯多看我一眼，我也不至于杀他，我们母女如今还在王府中享清福，也不至于漂泊到宛都，受尽苦楚。”
“你果然是当年害我师父的琵琶伎！”霜儿杀气腾腾地站起来，手中握着一柄匕首，“临安王被你的妖术迷惑，害我师父，此仇我今日定要你加倍偿还！”
“害你师父？”林晚眯起眼眸，仔细端详起霜儿，漆黑的眼睛忽然一亮，幽幽地笑起来，上下看了她一眼：“霜儿？你……容貌也变了，我差点儿没认出你来。”
温玉娇心里“咯噔”一下。
林晚说杜若是临安王的女儿，也就是说霜儿的师父萧雾被害死，应该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霜儿那时候虽然年纪不大，可也已经懂事，这样看来……霜儿的年纪至少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
可她外表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比杜若还要年轻，林晚说霜儿的容貌变了，难不成霜儿也会换容之术？
“你是……师叔？”见林晚认出自己，霜儿反应过来。
她之前一直猜测那琵琶伎与她师叔林真雪有些关联，却没料到两人竟然是同一人。
林晚点头。
“事已至此，还不变回你原本的样子！”霜儿怒不可遏，将匕首架在林晚的脖子上威胁道。
“你弄错了，林晚才是我的本名，现在才是我本来的样子，”林晚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又歪着头朝她眨了眨眼，“从前在毒门，我一直用着化名，也用着别人的容貌……就像霜儿你现在这样。”
霜儿愣怔了下，揭过话题：“你当年为何要迷惑临安王，害我师父？”
“为何呢……”林晚摆正脑袋，望着香炉上袅袅升起的白色烟气，神色颓然间现出些许迷茫，“师姐说她要成亲了，将毒门交给我，我只是好奇，偷偷去了一趟临安王府，远远瞧了那赵清水一眼。谁知道……这一瞧，我便羡慕起了师姐。”
在场的众人闻言，全都心中“啧啧”不已。谁都没有亲眼见过临安王，不过也听说过临安王以形容俊美出名，林晚对他一见钟情没什么奇怪。
可一般人钟情也就钟情了，像林晚这样看见人家夫妻恩爱还出手掠夺的可就不多见。
“我回到毒门之后，每当想到师姐与临安王相亲相爱，而我却不得不面对毒门里的一地鸡毛，就觉这掌门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后来……我从一个西域和尚那里得知了能让这世上任何男人动心的方法，就是琵琶咒法，便迫不及待地将它用在了赵清水身上，”林晚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晏，嘴角刚现出一缕笑意忽又收起，换上一副气愤的神情，“谁知那西域和尚竟然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