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蛊虫,又会是什么……”温玉娇垂眸思忖。
“我每回感到头疼的时候,都像是听到了嘈杂的噪音,就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耳边呼啸而过,”陆晏忍着痛,吃力地说道,“有时候疼到根本无法集中精力,甚至连眼睛也睁不开,只想一头撞死……”
“王爷可不许胡来!”温玉娇心疼陆晏,难过得直抹眼泪,“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葫芦犹豫再三,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盒里取出一颗指甲大小的药丸来:“王妃,这枚丹药可暂时缓解王爷的头疼。”
“真的?”温玉娇擦干眼泪,却见葫芦眼中没有几分欢喜。
“王妃,这药丸是西域的曼陀罗花所治,服用后容易出现幻觉,不可过量,也不可长久服用。”葫芦将药丸递给她,“这药叫幽冥丹,是……给重病的人镇痛用的。”
“眼下也只有先用这药镇痛了。”温玉娇接过药丸,见陆晏疼得满头大汗,便急忙服侍他用茶水吞服了下去。
陆晏服侍了幽冥丹后果然舒服了很多,耳边的噪音瞬间平息,头上也只有些不太明显的钝痛。
“王爷若是觉得好些,就到睡榻上去休息吧。”温玉娇亲自扶着陆晏走进内室中。
待服侍陆晏睡着,她才吹灭灯烛走出来。
葫芦正在收拾桌案。
温玉娇没有看她,径直走到门口,披上一件黑羽披风,望着院中的夜色眸色微冷:“让成书领着小丫鬟进来收拾,你随我去一趟秋水居。”
“秋水居?”葫芦正在收拾桌案的动作一停,惊讶地转头看着她,“王妃要去寻石夫人?王爷不是说……明日再去买贺礼?”
“不是为了贺礼的事。”温玉娇说罢就推开门,走入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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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馆。
戏台上正在演一出《王魁传》。
戏台后的小院中,乐声渐远,一位披着樱粉色披风的女子正坐在游廊的围栏上,染着蔻丹的纤长手指握着一只青铜小鼎。
青铜上雕着难以辨认的铭文,雪白泛青的烟气从小鼎盖子上的空隙间升起,缓缓飞入夜空中。
女子伸手扇了扇烟气,朱唇轻启:“殿下,你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无情,既然如此,就别怪我……逼你就范。”
丫鬟靠近,见杜若面色冰冷,吓得站在廊柱后没敢说话。
“可是昭王来了?”杜若觉察出有人,朝廊柱后的丫鬟问道。
“姑娘,是……是林掌柜派人来说,让姑娘别等了,方才城首府的探子回报说……殿下回去用了晚膳,眼下……已经歇下了。”丫鬟小心说道。
杜若眼中一抹猩红闪过,旋即又融入了漆黑的眸子,似是只有一点倦意。
“哦?他竟能忍得下来?”她仍旧握着青铜小鼎,望着那鼎中火苗冷笑,“温氏,本来我只是下午要他来,夜里仍旧让你们夫妻相聚,可你今日不让他来,那我可就没那么好耐心了。”
“姑娘,昭王殿下他……该不会死吧?”丫鬟担忧地问了一句,生怕自家姑娘出手不分轻重,坏了大事。
“他可是我未来的夫君,我怎么会让他有事?”杜若埋怨地看了一眼丫鬟,又低头望着小鼎上方袅袅的烟气,自言自语,“殿下,你可知这“寸寸相思化成灰”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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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广山和许氏住在主院中,石夫人容氏一个人住在秋水居倒也乐得清闲。
此处僻静,远离前院,容氏在院子里种了不少水果蔬菜,平时偶尔叫上儿子儿媳来吃一顿好的,提前享受上了田园生活。
“哎呀王妃,这么晚了您有什么吩咐,派人来说一声就行了啊,何必亲自跑来?”容氏方才正坐在窗前吃甜瓜,见温玉娇来了,急忙从坐榻上跳下来趿鞋,朝温玉娇行了一礼。
“免礼,石夫人,本宫有要事相商,还请屏退左右。”温玉娇快步走进屋,看了一眼四周。
秋水居的用物和布置都十分朴素,院中瓜果飘香,只是门窗上还贴着过年的大红窗花,为空旷的屋内增添一抹亮色。
这位石夫人果然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心宽体胖,一个人过得十分逍遥。
“是,是,”见温玉娇一脸严肃,容氏也瞬间警醒起来,朝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玉儿,珠儿,你们都下去,我与王妃说说话。”
“是。”两个正在沏茶的丫鬟放下手里的活,低头退了出去,将门也关上了。
“王妃请坐,有什么事慢慢说,”容氏指着窗前的坐榻,请温玉娇坐下,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妾身听闻昭王殿下今日没有去寻那位杜姑娘,真是可喜可贺,王妃怎么不在屋里陪着王爷休息,反倒是跑到我这秋水居来?”
方才温玉娇一进来,容氏看见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就差踩上风火轮了,便知道她心急如焚。
“王爷头疼发作,服了药刚刚睡下了。”温玉娇在坐榻上坐下,看了一眼小桌案上吃到一半的甜瓜,有些不忍打扰老太太恬淡的生活,“本宫今日来,是想问夫人在宛都那边可有探子或眼线?”
“宛都?”容氏的手指一颤,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低下头,“妾身一个妇道人家,王妃怎会这么问?”
“之前听你说,你家二少爷的生意做的很大,在宛都中也有几家分店。”温玉娇将茶盏放到一边,拉住容氏的手,“石夫人,本宫有急事相求。”
“我……我家石二虎的确是在宛都有生意,偶尔也会去宛都那边,只是不知能否帮上王妃的忙,”容氏歪着脑袋奇怪地打量温玉娇,目光中有些犹豫,“王妃,您也知道……宛都被那个永定帝占据已有数年,平时都防着咱们南边的人呢……”
石二虎不过是在宛都做豆腐坊的生意,小本买卖求点钱财,容氏可不想他当什么线人,惹上那个永定帝把命搭上。
“夫人放心,此事与永定帝无关,我只是……想找个人,还请夫人跟二少爷说说。”温玉娇连忙安抚容氏。
“找什么人?您为何要打探宛都的消息?”容氏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