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常仁贵身边跟着一个胖老头，两人并排走着却并无交流：“右相？”
她记得右相和屠虎部落是支持康王的，也就是陆晏的敌人，常仁贵和右相走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啧啧，”赵秋罗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得意笑道，“太子殿下还真是什么都没跟你说呢。”
被赵秋罗用这种目光一看，温玉娇心中寒意顿生。
看来他的枕边人的确跟赵秋罗说了很多事，比跟自己说的都多。
“两位娘娘，”东来从清池宫中走出来，笑容可掬地看着两人问道，“圣上现下得空了，不知……你们二位谁想先进去面圣？”
赵秋罗看了一眼温玉娇，大度地让开路：“太子妃娘娘先请吧。”
温玉娇明白她的意思，赵秋罗是想等自己跟元青帝说完话，她再进去向元青帝打探消息，就能知道自己和元青帝说了些什么。
方才她说自己是在替太子办事，倒也不是不可能，这女人既然和陆晏搭上了，极有可能就会为他充当在元青帝跟前的耳目。
温玉娇心里虽然不齿陆晏的所作所为，却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即便是女人也是有利用价值的才会搭理。
“那本宫就先进去。”温玉娇收回思绪，跟着东来迈步走进了殿中。
清池宫中一如既往地空旷，走路都能听见回声。
元青帝一人半坐半躺在高高的龙椅上，身后两个内侍正在规规矩矩地打扇。
刚刚开春，天气还有些寒冷，可这几天宫里的烦心事多，老皇帝动不动就出一头汗，因此总觉得热。
“儿臣拜见父皇。”温玉娇屈膝行礼。
“嗯，”元青帝合上手里的奏折，看了一眼下边站着的女人，问道，“陆连理怎么样了？”
听见陆连理的名字，温玉娇忽然双膝跪下，朝元青帝磕了个头，哽咽着声道：“儿臣求父皇为陆连理做主！”
元青帝微微眯起眼眸：“你和晏儿都已经羽翼丰满，还要朕做什么主？”
“父皇，儿臣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在这上京城举目无亲，不求父皇做主，还能依靠谁？”温玉娇低眉顺眼地看着上座的男子，“陆连理被害一事牵扯到太子殿下的侧妃和近臣，儿臣不敢全然依靠太子殿下。”
“哦？”元青帝前倾了身子，盯着她俯视了数息时间，接着又后仰身子靠在软枕上，幽声说道，“谁敢伤朕的孙儿，不用你说，朕也不会放过。”
“多谢父皇！”温玉娇又磕了个头道，“有父皇这句话，儿臣就放心了。”
“太子妃，”元青帝望着她忽眼神一冷，“周氏的事，你听说了？”
“儿臣听说了一些。”
“嗯，”元青帝摇着手里的奏折，冷笑道，“方才左相和右相同时上奏，说太子无凭无据，将有诰命在身的命妇抓进刑部大牢，又说风家夫人陈氏和礼部尚书刘炎的夫人翁氏当初也都是被太子所害。晏儿这回……可是惹了不小的祸事，左相和右相都说……太子无德，你觉得如何？”
“父皇，”温玉娇神色镇定地看向元青帝，“您比儿臣更了解太子殿下的为人，他做事即便是无凭无据，也绝不会是无缘无故。”
陆晏有没有德不好说，但眼下她必须保住陆晏的太子之位，一同为陆连理讨公道。
元青帝勾起嘴角：“说的好！即便是无凭无据，也绝不会是无缘无故。”
“父皇，”温玉娇抬起头，声音不疾不徐，“儿臣想为陆连理报仇。”
“你想做什么就去吧，”元青帝摆摆手，将奏折丢到一旁，斜睨着她说道，“念在那颗黑狐的内丹，朕不会干涉你和晏儿，只是常家这条毒蛇可不容易对付，你自己……得想好了。”
“是！儿臣想好了。”温玉娇朝元青帝行礼拜别，“父皇保重，儿臣去了。”
时近黄昏。
陆连理和梅儿不在文山居，空气里一片冷清。
水面上波光粼粼，只有远处瀑布发出“哗啦”的水声。
似是嫌光线不够亮，瑶琴台正殿中早早点上了灯烛。
主座上坐着一名身穿玄色龙袍的男子，神色冷肃中带着几分嫌恶。
“你们常家胆子不小，撺掇父皇废太子？”陆晏“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折子甩在桌案上。
一个身穿紫红色大袖的年轻女子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殿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父亲他对殿下您一向是忠心耿耿，怎么会背叛殿下？定是有心人污蔑挑拨啊……”
陆晏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掂着茶盖：“我再问你一句，文山居中的红蚁可是你放的？”
“什……什么红蚁？妾身不知道，”一听见“红蚁”，常翎迅速低下头，声音微微发颤，“妾身自从入了东宫，一直未出过瑶琴台的院子，不信……不信殿下可以问玉石，还有宝珠！”
旁边两个穿着宫女服的丫鬟早已被打得嘴角流血，瑟缩地跪在旁边不敢说话。
“你以为不承认，本王就拿你没办法？”陆晏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沉默了一瞬，幽声说道，“常翎，你我的缘分早在十几年前就没了，今日，不管我做什么，都希望你不要记恨。”
“殿下！殿下，常翎是被冤枉的，常翎从未做过！”常翎满面泪痕，跪上前一步，还没碰到太子的衣角，就见太子做了个手势，一个侍卫迅速将她拖了回来。
陆晏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衣侍卫：“人带来了吗？”
“回太子殿下，乘风道长就在门外。”成书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影，颤着声说道，“殿……殿下，此事……要不要先禀明圣上？或是与太子妃再商量一下？在宫里行巫，若是传出去……”
成书知道太子要做什么，这种镇压之术光是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有什么事本王担着。”陆晏说罢，直直盯着常翎，声音阴鸷冰凉，“不管你认不认，只要你消失，那红蚁的邪气自会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