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娇愣住,接着便拿团扇轻敲那垂头丧气的丫鬟肩膀:“你怎么还在盯着那两个丫头不放?紫琉璃的事……不是都已经查清楚跟她们俩无关了吗?”
春烟和春妮这段时间特别老实,安安静静的,也不来主院,邱嬷嬷也不在自己面前提她俩的名字,温玉娇都快忘了这两个人,没想到葫芦还揪着她们不放。
“可奴婢就是觉得……她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葫芦委屈地掰完了一朵蔷薇花,温玉娇看着颇感心疼,这么好的花,又没有招她惹她。
温玉娇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团扇,一只浅黄色的蝴蝶便又停在那团扇上,朝她大眼瞪小眼地扇了两下翅膀,也没有飞走。
“你跟踪春烟和春泥……可是发现什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温玉娇歪着头对那蝴蝶吹了口气,随口问道。
“奴婢看见春泥那死丫头偷男人了……”葫芦好像对这满屋子的蝴蝶和鲜花都没兴趣,脑子里只想着早晨看见的事。
温玉娇大惊,团扇抖了抖,黄色的小蝴蝶拍着翅膀飞跑了。
“你说什么偷男人?她偷谁了?春泥之前不是对王爷死心塌地,一门心思扑在王爷身上的吗?你会不会是看错了?”她转头盯着葫芦。
葫芦今日来常府,为了应景也穿了一身素白衫裙,瘦下来的小脸儿透出几分清丽来,但就是神情依旧古灵精怪,一点也不像是来悼念人的。
“奴婢不会看错的。”葫芦转头顺手又扯了一朵小黄花下来,开始愤愤地掰扯花瓣。
“是春泥,还是春烟?”温玉娇蹙眉。
“春泥,奴婢这几天都跟着她!”
“你每天在主院中当值已经很辛苦了,没事还去跟踪那两个丫头,你累不累啊?”温玉娇无奈地一扶额头。
葫芦自从第一天进府跟春泥打了一架,后来两人就成了死对头,到现在还是势同水火。
春泥平时低调不说话,但也会主动避着葫芦,只要葫芦在,她就不敢到主院中来。
葫芦则是仗着有温玉娇撑腰,没事就要去外院转悠一圈,若是发现了春泥什么把柄,就回来叨叨。
“不累。”葫芦丢开小黄花,两手揣进袖中,“奴婢都习惯了,跟了几个月,忽然不跟反而觉得怪怪的。”
“算了算了……”温玉娇摇着团扇,又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看着几只停在草叶上的黑色凤蝶,“你喜欢跟着她们就跟吧。对了,方才你说……春泥她偷男人,她不是一直都住在咱们王府中,也没有出去,莫非……”
一个念头闪过,温玉娇忽然用团扇掩了口,心思迅速转过几圈。
在王府中偷男人,陆晏应该是不会。莫非是跟王府侍卫?还是……跟王爷手底下的鹰卫?总不会是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吧?
葫芦左右看了一眼,蝴蝶屋中此时就只有她们二人。
小丫鬟想说什么又没说,只问道:“王妃,若是王爷手下的将领和府里的姬妾偷情,那该当何罪?”
温玉娇心中一惊。
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还真是和王府中的侍卫!
“这事儿……本宫也没有遇到过,不过听闻这上京城中规矩甚严,姬妾们偷男人……似乎是要浸猪笼的。”温玉娇琢磨着到底是谁,成棋已经走了,难道是成书?白俊?
这二人常在主院中晃悠,可也没提过想娶亲的事。
转念一想,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春泥。她正是青春年少、干柴烈火的时候,王爷这边又没指望,王府里侍卫来来往往的,难免动心,日久生情也是有的。
若春泥是个普通的丫鬟,此事倒也简单,温玉娇做主,将人给了那个侍卫就是了,可春烟和春妮是老皇帝赏的,名义上还是王府的姬妾,此事须得问过陆晏才行。
葫芦扯着她的衣袖,摇了摇她的手道:“奴婢是问……那男人会如何处置?”
这可真是问倒温玉娇了,她又不是北戎人,怎会知晓这些?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不过……想来应该处罚也不会轻,”温玉娇歪头想了想,“仆人谋夺主人的财产,罪加一等,下属觊觎上峰的姬妾,那也是大忌,恐怕……也是个死罪。”
一听见“死罪”,葫芦瞬间呆呆地垂下头去。
”怎么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春泥到底是跟谁好上了?”温玉娇拿团扇轻敲一下葫芦的脑门儿,“你不是看见了吗?”
“王妃别问了,”葫芦沮丧地摇着头,“奴婢是不会说的。”
“为何不说?你跟了人家几个月,不就是为了给人家挖坑,好不容易挖出了点儿有用的消息,怎么又不告诉我?”温玉娇疑惑地看着她。
“人家郎情妾意,又没有招谁惹谁,奴婢若是说出去,没得害了人家性命,有损阴德的。”葫芦摇头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算了,不关奴婢的事,以后……奴婢也不跟着春泥了。”
不知怎的,温玉娇却听出她话里有些酸味,越发疑惑。
这小丫头在搞什么鬼?
“罢了罢了,你不愿说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温玉娇摆摆手,又开始拿团扇逗蝴蝶玩,“我才懒得管呢。”
陆晏对那两个丫头本来就不上心,之前也曾说过,想将春烟和春泥赐给手下的将领,若是春泥真的看上了谁,不如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好了。
这么一想,温玉娇便笑着道:“其实王爷也早就有意,想将春烟和春泥那两个丫头,赐给手底下的军中将领,若是她和那人真是两情相悦,我也乐得做个好人……”
“不可!”没想到葫芦又忽然大声阻止道,“王妃!这偷男人的事……怎可助长?若是姬妾们偷男人,还要成全她们,那将来……王府中还有什么规矩可言?王爷就算不喜欢春泥,可规矩就是规矩!王爷想做好人,您可不能糊涂了!”
温玉娇纳闷地打量面前的素衣小丫鬟,直把葫芦看得心里发毛,背过脸去。
这丫头今天怎么怪怪的?平日里最不守规矩的就是她,竟然还担心起王府的规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