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峰本来就是他和师尊两个人在住,让被人进来难免会让大殿的摆置位置发生变动,况且,师尊的寝殿他根本不想让别人踏足,说他占有欲强也好,说他欺师灭祖也罢,他都不想再管。
当初是他没能保护好师尊,如果他能再早一点便不会……
师尊便不会身死。
洛星河曾经用过九幽召魂灯,想要将师尊的魂体召回,为她重宿肉身,但不知为何,无论他怎样努力,无论他重复多少次,他都没有将任何一丝一毫的残魂召回。最后只能放弃,现在的九幽引魂灯里面就困着怨鬼的魂魄,每日都有人给他施加各种刑罚,他如今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洛星河已经快要被自己的心魔给逼疯了,他日日夜夜都在乞求,甚至在企求梵聆能够听见他的话,快点回来,即便是看他一眼也好。他不知道自己这浑浑噩噩的两百年是怎么过来的,其实痛苦也不过是开始的几年,之后便只余麻木和看似无尽无期的乞求。
每当深夜他其实总会有种淡淡的感觉,感觉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会回到自己的身边,若不是有这种感觉,他恐怕早在百年以前就坚持不住,为心魔所困了,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所凭借的也不过只有那一丝丝微弱的意念罢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到何时,也不知道自己能再坚持多久。
他早已经决定,如果自己真的再也坚持不住,他一定会在自己失去意识,完全沦为为心魔所支配的怪物之前,亲手了结自己。
不单单是为了天下苍生,更多则是为梵聆。他既已经变成行尸走肉般的恶魔,便不再叫她看见自己这狼狈恶心的样子,不过是徒增伤痛而已,倒不如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也好让她渐渐遗忘,免得平添烦扰。
洛星河独自一人缓缓走在大殿内,如今正是春日,大殿院中的梨花开的很好,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
洛星河定定的站着看了一会儿纷纷扬扬随风飘落的白色花瓣,随即伸出手,一缕魔气将一瓣花瓣缠绕过来,他看着手心的花瓣口中喃喃道,“师尊,你看见了吗?大殿里的梨花又开了,两百年过去了,你栽的小梨树都已经长成大梨树了,我有好好照顾它,师尊,你要何时才回来?”
想着梵聆,他的脑中便又是一阵阵的刺痛,他知道又是心魔作祟,便也不多管,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脑中不再想事情罢了,这种类似的情况时常会发生,只是会痛一阵子于身体无害,于是他便不再管它。
洛星河放下手掌,任手中的花瓣重新随风飘落,自己则朝着寝殿走去。
洛星河的房间本来是在距离玄音房间最远的一间,洛星河回来之后也没有动它,但却从未再回过自己的房间,不闭关的时候他便直接在玄音以前住过的地方坐着,一坐便是一整夜。
洛星河缓缓推开寝殿的门,拿起放在桌上的灵剑清梦,自己则坐在地上,一系列的动作都充满了熟练,“师尊,徒儿今日又闭关回来了,我的心魔就快要压制不住了,我其实不想再唤你师尊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此时沉浸在悲伤中的洛星河还不知道,他思念、爱恋的人,如今已经回来了。
偷偷上山的梵聆一路上碰到了很多灵剑峰的弟子,但没有一个认识的。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毕竟百年时间已过,曾经的那些弟子如今都已经修有所成,不会再随意出来闲逛,不可能那么巧便能碰的到的。
梵聆默默的看这些弟子,发现灵剑峰的弟子资质要比从前高很多,看来灵剑峰在这百年之间发展的不错。
她还注意到有很多魔族隐藏在灵剑峰周围,应该是洛星河派来保护这里的人。
这时,有两个藏匿在墙角的魔族说话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哎,兄弟,你说咱们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咱们身为魔族为什么要守在这儿?魔皇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唔唔……”
他旁边的魔族迅速伸出手将他的嘴巴捂住,低声训斥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梵聆眼睛微微一迷,便绕了一圈到了这两个魔附近近距离观察。
只见被捂住嘴的那魔费劲力气才将自己的嘴从自己同伴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这话怎么了?魔皇大人现在又不在。”
“你才刚来,什么也不知道就快闭嘴吧你,你知道咱们魔皇大人和渺云派玄音尊上的关系吗?”
“这我当然知道!师徒关系啊。”
“我告诉你,他们还有其他的关系!咱们魔皇大人是玄音尊上的徒弟人尽皆知,但也有少数人知道,咱们魔皇其实和玄音尊上是'那种'关系。”
“什么?”这魔一激动,差点破音,但又被按下去。
“你好好听!咱们在这里既是在守着渺云派,其实更是为了保护藏于冰室的玄音尊上的尸身!”
“尸身啊……”
他们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梵聆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她隐匿着自己的身形,朝着冰室走去。
冰室位于主峰之上的大殿里,离梵聆以前常用的闭关室很近。梵聆也是在走进灵剑峰主殿之后才注意到整个主殿里竟然都空无一人。本来以为是自己估计错了,洛星河应该不在这里,但她走着走着,转念一想,如果小东西不在这里那主峰内必定已经有了其他峰主,更不可能是空无一人。
小东西一定是一直留在这里!
梵聆于是加快脚步,不再耽误一点时间。
另一边的洛星河也从寝殿离开,缓缓走进了冰室。
冰室当中几乎可以说的上是空无一物,只有中心处一块两米长,一米宽的万年玄冰,以及冰上的一具面容精致冰肌玉骨的尸体。周围的墙壁在寒冰的作用下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