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华颜正慢悠悠,满心欢喜地走着,胳膊却被人从后面猛地抓住。回身,一惊,见是夜瑾默,笑意更深了。
“陛下。”她喃喃道。
“是不是有话要讲,才来的。都到这里了,为何就这么回去。”夜瑾默满眼的温柔,丝毫不似刚才御书房的样子。
“不是。只是想看一眼,所以才来的,但是,怕妨碍您的政务。”
夜瑾默叹气,牟足了很大的勇气,说:“这次不能跟你一起出发了,你先到行宫等朕,就算晚一点见到,朕也一定会去找你的。”
“那今晚一定会去行宫吗?”
“当然了,颜儿在的地方就是朕在的地方。”华颜腼腆一笑,夜瑾默握着她的手,神情却严肃了起来。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着,伸手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试了试,担心地说:“像是在发烧。”
“是身体不舒服,有点发烧,但是那个理由是…陛下,其实,妾身……”
华颜正要说出口,身后传来余飞的声音:“陛下。”
“知道了。”夜瑾默不耐烦地回应。
华颜终是没能将怀孕的消息,亲口告诉他。
“一定要在行宫等朕,朕不会去的太迟。”夜瑾默最后一次,做着保证。
“是,陛下。那在行宫里告诉你吧,你一定要来。”
“朕答应你,一定会去。”
华颜重重地点头,转身欲走,才迈开一步,身子再次被夜瑾默从后面拥住。
“陛下!”
华颜欲抬眸看他,却听到他磁性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流过头顶。“就一会儿,就这么待一会儿。现在还是偶尔觉得这一切是梦,觉得很不真实。”
华颜抿唇偷笑。
“要小心身体,咱们行宫见吧?”
夜瑾默亲昵过后,迅速转身离去。
华颜回望着他欲见欲远的身影,突觉万分伤感。
未时,岳华门外,许嬷嬷鬼鬼祟祟地会见早已在那等候她的南德泓,近了,南德泓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通,惊得许嬷嬷张了张嘴,惊恐说道:“小人,不能那么做,再加上歆昭媛一直说不会放过我。”
南德泓贼眉鼠眼,瞟向她,低声挑拨:“你就算不做这件事,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你既然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就是同样的命运。为了皇后娘娘得做好,时刻献上性命的准备。”
“是,大人。那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会照顾我的家人吗?”许嬷嬷小心谨慎地问,南德泓不语,只投来一记眼神,她亦是别无选择,还是顺从。
“那我就照您的吩咐去做。”
两人又小声嘀咕了一阵,却被赶来的南馨和南允姝碰个正着。南允姝不觉好奇。
“父亲跟许嬷嬷在谈什么事情?”说着,就要朝他们过去,南馨伸手无声拦住她。好一会儿,才道:“皇后不要出面了。”南允姝错愕地看向南馨。“不知道为好。”
南馨盯着不远处的二人,面无表情地说。“母后……”南允姝更加的疑惑,却看着南馨严肃的面容,终是没有再问下去。
华颜也踏着小莲步朝着这边而来,见到南允姝,先是打了招呼,却遭到冷眼。南允姝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两顶凤撵上,疑问:“有三个人,怎么只有这些轿子吗?”
一旁候着的侍卫,扬手示意士兵将马牵过来。“歆昭媛不能坐轿子。”南馨话一出,南允姝和华颜都朝她看过来。“先例是如此是吧?”南馨装模作样地问旁边的李嬷嬷,李嬷嬷马上回道:“是的。在宪宗时期,按照祖训的规矩,是这样的。”
南允姝仍是有些疑虑,看向华颜。华颜听到祖训,内心不免有些忌惮,忙向南允姝求救:“皇后娘娘,妾身不熟悉骑马,还有…”
她说着,伸手抚上了自己小腹。这个动作被南馨看在了眼里,立刻冷言讽刺:“怎么,受到陛下的宠爱,就能违反祖宗定下的规矩吗?”华颜微蹙眉,开始纠结。“要是再拖下去,就不能在太阳下山之前抵达了。骑还是不骑,赶快决定吧?”南馨恶语说完,傲慢地瞥了华颜一眼。
华颜思考了一下,下了决心。“那妾身还是不去了。”南允姝听到这句话时,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勾了一下。南馨先是顿愕,然后笑着对南允姝说:“皇后,咱们走吧!和陛下一起甜甜蜜蜜地在开满花儿的后院散步。听说,那里可是一片绝景啊!”
这样的话似乎对华颜来说,并未有什么吸引力,她完全不在意,直接转身朝着岳华门内走去。身后传来,南馨的大声命令声:“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出发。”
华颜脚下一滞,没有再向前迈进一步。虽然很想去,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全,还是要放弃。南馨见她站住,眼神诡异地朝她瞥了一下,才又对南允姝说道:“咱们赶紧上撵吧?”
“是,母后。”
南允姝此刻别提有多开心,临上撵前,挑衅地斜了华颜一下。听到上撵,华颜犹豫了,心里挣扎。突然想到哥哥华樱的话:你在行宫时,绝对不能被人把陛下抢走。你先去行宫,朕就算晚点也一定会出发的。夜瑾默的声音,此刻也在耳边回荡。
“我骑。”
为了一点私心,最终还是牟足了决心。
“昭媛娘娘,您还是放弃此次行程吧!”苗依晴好心劝道。
“陛下说过要过去,我若不去就会错过的。”华颜澄清的眸子,越发的清亮,对着苗依晴郑重地说:“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他。”说完,果断转身回来。
南馨见阴谋得逞,诡笑。华颜由侍卫扶着上了马,跟在凤撵后面。队伍排场隆重,声势浩大,由岳华门排到崇天门。一路摇摇荡荡出了京城,很快就踏上了山路。孕妇本不宜颠簸,对于初孕的女人而言,完全是在消耗生命。很快,华颜就开始额头冒冷汗,眩晕。
队伍还在缓缓前行,苗依晴发觉华颜的异样,担忧地问:“娘娘,您没事吧?”不等华颜开口,那马突然向受惊了一般,不停地踢蹄子,晃脑袋,一跃而起,将华颜甩出老远,滚了几下,昏了过去。后面跟着的嬷嬷和宫女们忙惊慌涌上去,将一动不动的华颜围了个水泄不通。“怎么回事,娘娘,娘娘……”
前面还在前行的队伍,以及南允姝听到声音,忙回头去看。只有南馨惊呼:“快,快停轿!”
“娘娘,这可怎么办。”苗依晴蹲在华颜身边,不停地摇晃她的身体,其他宫女也跟着担忧起来。
不一会儿,华颜的鲜血染红了厚重繁琐的宫装。南馨和南允姝二人匆匆赶来,一眼瞧见血一样的东西,南允姝眉头紧锁心疼不已,南馨则惊恐地直打哆嗦,可是心里却正在幸灾乐祸,贱人你终于还是斗不过我吧,随后她眼神瞥过众人,看到侍卫正在极力制服烈马,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命令队伍原路返回皇宫,救治昏迷的歆昭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