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南后的归位,左右两派在朝廷里又达到了平衡,一连数月,皇宫里风平浪静,再无任何风波。
这日大明殿外的青石小路上,帝后一个明黄一个暗黄两个身影,迎着午后的夕阳,和着空气中的草香,慢慢散步闲聊。
“君子有三戒:少之时,戒之在色;及其壮也,戒之在斗;及其老也,戒之在得。陛下在这中间有对得上的吗?”
南允姝突如其来的文采,让夜瑾默刮目相看。自古女子不得从文,只专注闺房之事,不想她也是一介才女。若是生在平民家族,相夫教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岂不快哉?夜瑾默轻笑。
“那个嘛,朕从小就经历了很多壮年应该经历的斗争。”
“可是,陛下却一直都做了胜出的斗争,不是吗?”
南允姝对上他的俊脸,淡淡的无一丝动容。
“你是那么看的吗?可是,与那些老臣斗争,一直都是让人筋疲力尽的撕斗,真是……”
夜瑾默说着,突觉她的脚步慢了一些,回身就看到南允姝怔在原地,右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半俯着身子,垂着头,表情异常的痛苦,却是在竭力忍耐。
“皇后,你怎么了。”夜瑾默惊问。南允姝已经体力不支朝他昏倒过来,一时间,夜瑾默惊慌失措。
“快传御医!”夜瑾默打横抱起昏迷着的南允姝,对着宫人吼道,然后朝着寝宫奔去。
刚将南允姝放到床榻上,御医就来了。
“陛下!”御医正要下跪行礼,被夜瑾默伸手制止,强行拉到床榻处。
“赶紧看看皇后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焦急。御医哆嗦着手,给南允姝诊脉。良久,才对着夜瑾默道:“皇后娘娘这病症太严重,臣施针让她睡着了。”
“皇后到底哪里不舒服呀?”立在床沿的夜瑾默回头对着李嬷嬷问。
李嬷嬷垂着脑袋,小心谨慎回道:“本来就有不舒服的地方,最近突然恶化了。”
御医接着说:“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重新回到宫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生病了。这段时间用汤药控制了一点,可是……”
说着,御医也难过地说不下去了。
“都怪朕。”夜瑾默看着床上静静睡着的南允姝,心里却万分的内疚。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让无辜的女子受到了无味的牵连。
北宫宅。书房内,北宫煜将整理好的账薄递给雪香,并说:“我要结束在风元的生意,返回伊乌。”
雪香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就算没能让她废位并离开皇宫,也没必要放弃所有的生意而离开吧?已经准备的事情有那么多。”说着,不悦地撇撇嘴,满脸的失望。
北宫煜看着她,淡淡的,不喜不优。
和雅居花园内,华颜将球扔向不远处的小夜熙,他兴奋地接住,再扔给华颜。一来二去,母子两个玩的不亦乐乎。一旁候着的宫人,个个脸上带着笑容。
“真有趣,抓住了。”
“给母妃球吧?”
最后一次,华颜接过球,再扔过去。小夜熙一个用力过猛,将球扔出老远。苗依晴小跑去捡球,一转身看到小夜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熙儿!”华颜已经朝他跑过去,宫人也随之围了上去。小夜熙半睁着眼,嘴巴一张一合的,小脸惨白的可怕。
“熙儿怎么这么烫?快叫御医!”
华颜惊恐地不能自己,冲着宫人大声命令。
夜瑾默接到消息,赶往和雅居,殿门已经紧紧关闭了。守在外面的宫人,也不见一个。夜瑾默正疑惑着推门进去,手才接触到殿门,殿门比他先一步打了开,医官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是夜瑾默,那医官立马合上了殿门,挡在中间。
“陛下,您不能靠近像痘疮这样的传染病。”
夜瑾默一听就来气,脸色顿时铁青,瞪着那医官道:“胡说什么,朕的儿子病情危重,还不快让开!”
医官见夜瑾默发火,吓得忙闪到一边去了。
寝殿里,华颜守在床沿,御医正在为小夜熙诊治。夜瑾默默默走到华颜身边,看着床榻上的小夜熙小脸蛋上若隐若现的红点,沉声问御医:“如何?真的是痘疮吗?”
那御医皱着眉头,扑通跪到地上,身子不停地发抖。
“微臣惶恐!经诊治怀疑太子殿下是痘疮的初期症状。”
“那就是传染病了?”
夜瑾默失魂落魄,呆呆地问。
“臣惶恐,陛下。太子殿下与过去的孝惠仁皇后得的是同样的病。”
“太子不会出那种事情的,也不能。”夜瑾默森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响起。
御医一个哆嗦,颤抖着声音,说:“臣会竭尽全力的。”
“那应该怎么做?”一直沉默的华颜,其实不任何人都焦急。
夜瑾默轻抚着她的秀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首先要让高烧退下。”御医大胆提议。
“皇后那里刚才也有事情,心还未沉,宫里怎么会这么忧患不断呀。”夜瑾默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华颜抬眸看着他,疑问:“皇后娘娘也不舒服吗?”
夜瑾默默默点头,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御医离开后,华颜名人准备了冰水,一遍遍地给昏迷着的儿子擦拭着小手。手上的豆泡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多。
华颜一边擦一边心疼地问旁边站着的夜瑾默。
“咱们的熙儿会醒来吧?”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夜瑾默伸手拭去,暖心安慰她。“当然了,一定会醒来的。他是我们珍贵的孩子,绝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们的。”
看着那正受苦的儿子,夜瑾默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华颜守了一整夜,小夜熙的病情仍是不见任何的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次日,夜笙歌得知此事,来到和雅居探望。华颜将心之所想告知了他。
“我心里在想,做场法事会不会好起来。”
她的这些想法,遭到夜笙歌的反对劝阻。
“歆妃娘娘,我是怕万一才对您讲的,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侯爷!”
“过去太后也是,做法事的时候得了大病。首先陛下不会乐意,而且也是宫廷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做法事,信鬼神。弄不好,可能会带来厄运。”
“我没想到那是被禁止的事情,我明白了。”
华颜说话的语气,明显的不悦。
夜笙歌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心疼闪过。他明知道,太子是她的命,为了她的安全还是不顾她的反感,来相告阻拦。华颜派人通知刘氏在民间寻找治愈痘疮的土方子,刘氏却找到了当年为太后所用的巫女。
“你是风元最神的巫女,从太子宫得到皇神的……”
“看来要死人,宫里要死人了,而且是非常宝贵的人。”
“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别人,都是不能违背天意的。”
“那要怎么做?”
“去传话吧,要是不能火速做场法事,连母亲的性命也无法断言。”
听着这样揪心的话,刘氏更加的紧张害怕,遵循了巫女的命令。却不知,这正是又一场阴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