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轻松,但是王衡的眉头却一直都是狠狠的皱着,他不认为事情就会这样终结,最主要的是……
“可是少主,那药需要你的血做药引,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支撑下面药物的研制?这不是三两滴血就能完成的。”
苏向宁听着,忽的笑了下说:“所以我当时是不应该这么果断的杀了夏侯,他活着,放他的血效果才是最好。”
大概这就是命了。
这世界这么大,只有他同夏侯的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夏侯给的药自然是无解,因为解药就藏在他的血液里,无人知晓。
曼陀的黑色产业链包括除了贩毒还有倒卖药物,夏侯这个人恶事做尽哪怕是对自己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会全然的信任,对于单独出去执行任务的下属都会让他们服用专门的药物加以掌控以防背叛,统统都是无可解的药,唯有夏侯手中藏着解药。
无人知道这些解药的来源,苏向宁也未曾知晓,直到夏侯死后,他掌控了所有的秘密,才从中探知到了答案。
解药就在夏侯的血液里,或者说,他的血是其中最为关键的药引,夏侯常年服用各种药料,给了他强健体魄的同时,这些药也积年累月的在身体中蔓延。
夏侯死后,唯一身体里还残存有这些药引的人,就只有苏向宁。
能救醒楚恒的人只有他。
王衡并不同意苏向宁拿自己生命冒险的事情,为了一个女人,仅仅是一个女人罢了,怎么值得用性命去搏?
但苏向宁根本不会听从他的意见,王衡跟他一起长大,凡是苏向宁做出的决定,那就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次日清晨。
苏向宁洗漱之后前来找楚蔓,尚未敲门,卧室的门就已经打开了,楚蔓是边打呵欠边开门的,猛然见到他的时候楞了一下。
苏向宁看着她呵欠打到一半的模样,笑了笑:“睡得好吗?”
楚蔓抿了抿唇:“我认床。”
苏向宁顿了顿,“你睡的床是什么牌子的?我让人给你换一个。”
楚蔓“嗬”的笑了一声:“我只想要睡我最熟悉的那一张床。”
苏向宁沉默了下,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先去吃早餐吧。”
楚蔓知道他不会让自己走,也没有在意,去了楼下吃饭,早餐都是她爱吃的,他在龙安壹号的那段时间已经足够他把她的喜好摸一个透彻。
餐桌上,王衡也在,楚蔓看了眼把自己推下悬崖的男人,故意的问向苏向宁:“我差点杀了你,你不恨我?”
苏向宁拿筷子的手微顿,他看着她数秒钟后“嗯”了一声。
楚蔓彼时尚不知道他这句“嗯”里饱含的重量,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再想起此刻他的回答,都会是长久的沉默。
“苏总,外面有个姓温的男人说是,是来找人。”佣人走过来说道。
姓温的男人,来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楚蔓默声吃着饭,苏向宁问她:“蔓蔓,我们昨天的承诺还算数吗?”
她说“算”,他笑了笑,就让人请了温了川进来。
温了川大步流星的走入,看到的就是三人和谐在餐桌上吃饭的模样,他的神情细微的顿了一下,朝着楚蔓走过去。
只是尚未走近,苏向宁就已经起身,说:“温总如果没吃早餐,坐下一起?”
温了川并未理会,他只是对楚蔓说:“跟我回去。”
楚蔓未曾说过,苏向宁急促开口,他说:“温总许是还不知道,蔓蔓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如果温总是来接人的,怕是就要失望了。”
温了川的视线这才朝着他看过来,四目相对,一个沉冷一个带着别有深意。
楚大小姐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这才开口,她说:“你回去吧,他说的是真的,温总贵人事忙,不要耽误了你开疆拓土。”
温了川眸光紧紧的凝视着她,夹杂着森冷与冰寒:“楚蔓,你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
楚蔓抽出纸巾擦了擦唇角:“嗯,温总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吧。”
温了川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态度,觉得自己找不到人之后的着急上火就像是一场笑话,“我再问你一边,跟不跟我回去?”
他身后的陈秘书温声劝说道:“大小姐,您就不要跟温总怄气了,温总昨天在大雨里找了您一个多小时,后来又让人连夜查找您的下落,这一夜都没有闭眼睛。”
苏向宁怕她心软,走到她的身边,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楚蔓细微的僵了一下,并没有拒绝。
苏向宁:“温总要是没有什么事情还是先回去,我会照顾好蔓蔓。”
王衡手臂伸出做出“请”的姿势。
温了川并没有走。
楚蔓抿了抿唇,转身去了楼上,苏向宁一句“失陪”后跟了上去。
温了川颀长的站在那里,怎么看都像是被遗弃的那一个。
楚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一片的死寂。
陈秘书小心翼翼的将咖啡端上来,跟他汇报今天的日程安排,但是久久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陈秘书小声的喊了句:“温总?”
温了川像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什么事?”
陈秘书见状无声的就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把自己要说的话给说了一遍,温了川点头:“嗯,你先出去吧。”
陈秘书顿了顿,出去的时候多加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们温总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又在出神。
而在温了川离开的时候,楚蔓就在楼上的一角看着,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苏向宁来的时候这才回头。
苏向宁看着她明艳的眉眼,从后面轻轻的把人给抱住,楚蔓本是想要直接的挣脱开,但想到了什么,反而是回过头对他笑了下,苏向宁看着她的笑脸,像是被恍了眼,她踮起脚尖,红唇在他的侧脸上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略过,轻到无痕,像只是不经意之间的模样。
但这般却足够他呼吸凝滞,是她第一次的主动亲昵。
苏向宁侧片过头看她,眸光带笑,“嗯?”
楚蔓说:“满意吗?”
苏向宁眼眸细微的凝了一下,像是在揣测她这话里的含义。
她再问:“满不满意?”
苏向宁眸光一深,想要扣住她亲吻的时候,她又像是小狐狸一样的转身离开,让他看得见摸不着。
她那张脸想要引诱谁,也就是眼角眉梢一勾的事情,端的就是媚态千姿,她要他弥足深陷,自己却抽身的干净,压根就没有什么爱欲缠绵。
只是苏向宁被迷了眼,他看不明白,或者说,他不想要看明白,就是想要沉醉在她的温柔乡里,无论她是想要做些什么。
“苏向宁你喜欢我什么?”她勾勾手指头,问他。
苏向宁笑了笑,握住她勾动的手指,望着她的媚眼如丝:“或许是因为你漂亮,或许……是因为你是楚蔓。”
他的话让她轻笑,楚蔓说:“你知道的吧,我不喜欢你。”
苏向宁说:“以后或许会喜欢。”
楚蔓觉得他太过自信,喜不喜欢有些时候就是一眼的事情,当然也是有日久生情的,但那怎么会是他们呢,她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坎坷都同曼陀相关,而他是仇人之子,是伤害她至亲的人。
她人生至深黑暗,是他人生看到的光亮,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不该再有什么牵扯,可他偏生就是要一意孤行。
“你想要我陪你什么?在这里跟你四眼相对?”她问。
他好像是很喜欢对她笑:“如果你不愿意呆在这里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公司,做我的秘书。”
秘书?
又是秘书。
楚蔓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那么像是个做秘书的,但不管怎么样,左右不被困在一个地方,也是好的,她应了下来,苏向宁摸了摸她的头发,可只是一下就被她给躲开了。
楚大小姐是真的不怎么会做戏,喜欢不喜欢亲密不亲密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身体本能的反应是无法欺骗人的,也是她的出身从不需要她对什么人虚以委蛇。
而从这天之后,温了川再没有前来找过楚蔓,像是已经忘了她这个人。
两人再一次的见面是在一个晚宴上,她穿着晚礼服挽着苏向宁的手,苏向宁不时对她说着什么,当有人好奇的询问起两人关系的时候,苏向宁说:“我们在一起了。”
问话的老总刚要开口被身旁的秘书提醒了一下,然后笑呵呵的没有继续问下去,秘书在老总耳边说的是:这位楚大小姐好像还是温了川的女人。
而温了川刚刚出现在现场,秘书提醒也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温了川一眼就看到了楚蔓,现场那么多的男女,他的眼睛却好像是带着精准的定位,只是多日不见的男人像是更加的沉稳内敛,喜怒不辨,只一眼看过之后,就同旁边的老总谈笑风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让人像是雾里看花如何都看不真切。
陈秘书跟在温了川的身份,看着他的反应,无声的就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是真的怕温了川这多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忽然爆发。
在楚蔓同苏向宁走了之后,他们温总除了第一天的出神,从第二天开始就冷静的让人心中没底,就像是表面上安全无恙的活火山,只是在等待一个喷发燎原的机会。
苏向宁也留意到了温了川,但就像是双方都保持着绝对的默契一样,谁都没有主动上前,也没有产生什么交集。
楚蔓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竟是遇到了一个让她意外万分的人——孟静娴。
依照孟静娴的身份,她是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但是眼前的孟静娴穿着小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手中拿着某奢侈品的经典款,所谓人靠衣服马靠按像是气质也提高了几个等级。
楚蔓洗手的时候,孟静娴就站在她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做,显然就是来找她的,见她抬头,孟静娴以一种沾沾自喜又显摆的口吻说道:“我今天能陪在了川哥哥身边还多亏了大小姐退位让贤,说起来真是太感谢了。”
楚蔓没有理会她,事实证明这人靠衣服马靠按的前提是——不要张嘴。
不然骨子里的小家子气轻而易举的就会冒出来,打破一切的假象。
“你能掏出多少钱?”楚蔓抽了张擦手的纸巾,细致的缓缓的擦着。
孟静娴微怔:“什么?”
楚蔓微微一笑:“不是要感谢我让给你一个男人?我用过的男人价格贵的很,给他可不只是提了一个档次,既然是要感谢两千万不多吧?”
孟静娴彻底愣住,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楚蔓竟然会跟她要钱,而且开口就是两千万,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楚蔓冷笑,就这种档次的,还敢在她的面前叫嚣,同她计较就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温了川能看上这种货色,也真是眼光感人,大概是瞎了。
“没钱?”楚大小姐手臂抱在胸前,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站在她的跟前,即使是什么都没有说,都已经是高低立见,三代培养出一个贵族,这话从来都不是虚的,与生俱来的气质不是简单的通过后天金钱的堆砌就能实现,“那孟小姐感谢都是用嘴的?”
楚大小姐的吐出口的话,实在是算不上刁钻,甚至都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词语,但就是让孟静娴有一种被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矮若蝼蚁的感觉。
无端的就直不起腰,抬不起头,矮了楚蔓半截。
可明明心在是自己站在温了川的身边。
“大小姐现在就这么缺钱到了跟人随便要钱的地步?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说,我或许可以让了川哥哥借给你一点,毕竟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了,楚董现在人还在病房里躺着,可不能没有……啊!”
她叫嚣的话还没有说完,楚蔓就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巴掌,毫不留情,打出了十足十的力气,孟静娴捂着脸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半天脸都是又麻又疼。
楚蔓原本是不欲同她计较,她喜欢显摆那就随她,但她千不该万不该的提他他的父亲,且言语不敬。
没有人可以在她的面前折辱她的至亲。
“你打我?!”孟静娴眼睛瞪得很大,凶相毕露。
楚蔓活动了一下被阵痛的手腕:“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挑日子吗?”
孟静娴按捺着这才没有扑上去,毕竟她走的是小白莲的路线,怎么能动手,而且……既然楚蔓打了她,她自然是要该看到的人看到。
于是下一秒孟静娴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楚蔓重新吸收,说了句:“晦气。”
真是现在什么人都能在她面前叫嚣了,楚大小姐对着镜子仔细的观察着:“我最近是长得慈眉善目了?”
不然怎么阿猫阿狗的都要在她的面前吵吵嚷嚷?
楚蔓补了妆,这才慢条斯理的从里面出来,至于孟静娴的去向她压根就不关心也不想要知道,只是楚大小姐这样的不上心,着实是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戏码。
孟静娴在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捂着脸重新的回到了温了川的身边,温了川并没有注意到她,所以自然也不会问起什么,孟静娴几次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让她关心到自己,但是都没有成功。
陈秘书在一旁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却又跃跃欲试的模样都无声的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果真是不消停。
温总今天来参加晚宴需要一个女伴,本是想要带一位女助理,但是这女助理在经过咖啡间的时候跟人相撞不小心扭到了脚,而这个人就是孟静娴,孟静娴一脸歉意的扶着她回到工位上,女助理没有办法再像是平常一般的走路,于是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跟女助理身形相似的孟静娴主动请缨换了礼服,来到了现场。
温了川是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情,没有闲工夫理会这些暗地里的小动作,但从底层做了多年的陈秘书对于这些事情早就司空见惯,只是这个孟静娴还是一个新人就能有这样的心思手段,实在是让人有些背后生凉。
陈秘书对于这个女人喜欢不起来,如果可以选择,他更喜欢楚蔓这种有什么不痛快就直白表露出来的人,楚大小姐在集团的时候真的可以说是非常的明事理了,她知道自己在商业这一块欠缺,所以哪怕有楚董撑腰,也不会轻易的指手画脚,给的意见全听,提出意见的时候也给人同她争辩的机会,且不会秋后算账。
人可能就是需要做做对比,才能立见高低。
“这位小姐的脸是怎么了?”同温了川谈话的老总看着孟静娴一直捂着脸,这才问道。
温了川瞥了一眼孟静娴,忽的孟静娴像是就因为这个眼神红了眼眶,“我,我没事,只是……只会在洗手间的时候碰到了大小姐,然后,然后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碰到了楚蔓摔了一跤,任谁都能看出来她的脸是被打的巴掌,这就是间接的告状是楚蔓动手打了她。
同温了川对话的老总闻言对温了川点了点头之后找了一个理由先行离开了。
而温了川看着她的脸,眸色深深问:“你说,是楚蔓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