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章仪少见的脸一红。谢必安这人闷葫芦性子。何事不愿宣之于口,先帝在世对此也颇有微词,主仆再亲近也总觉隔了一层,便是东南战乱,二人百难之下勉强成亲,也不见他多说几分,今日许是死里逃生,多说几句情话。
谢必安在小夏子服侍下净了手,进了小厨房。丫鬟伺候着将食材拿出来,还未有一刻钟时间,便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帝试探着钻进了小厨房。
谢必安此时正拿菜刀切菜,一张如玉侧脸少见认真,秦章仪悠哉游哉晃悠至他身边,喟叹道:“黄梅戏中唱,你耕田来我织布,绿水青山带笑颜,千岁大人,日后朕退位,定要离了咸阳,来这里过活。”
谢必安手下不停,语气幽凉:“若你我能活到您退位再说也不迟。”
秦章仪无语地撅了撅唇:“你这人真真无趣。”
双手交叠置于胸前看了一会儿,见他切菜好玩,也来了兴趣,当即微微下蹲,从他与案板之间的空隙中钻进他的怀中,转过身在他唇边道:"朕没切过菜,你给朕试试。"
谢必安面露无奈,只好将菜刀塞进她手中,一只大手包裹住她的手,细心教道:“慢慢切下去。”
许是菜品光滑,秦章仪手按上面却总是打滑,切了半晌,切出来的菜品粗细不均,刀痕凌乱,立时又挫败又愠怒,便在他怀中挣扎道:“无趣。放开朕,朕不切了。”
谢必安轻叹一声,单臂抽出,将她从怀中放出去。
又见小夏子蹲在灶台前,黑烟四起,熏黑了一张花猫似的面庞,呛咳不止,秦章仪对灶台这物什来了兴趣,蹲在小夏子一边,好奇问道:“生火很难吗?”
小夏子何曾见过女帝蹲在自己面前,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就差磕头谢罪:“您...您怎么来了,厨房油烟重,怎是您来的地方?”
秦章仪看了一眼谢必安背影,凉飕飕道:“就是看看你们主仆二人多废物,一个切菜切不好,一个生火升不起来。”
小夏子瘪了瘪嘴,一张苦瓜脸更添几分滑稽,不由得对在门外站岗的东隅求救道:“东隅姐姐,红河姐姐,两位好姐姐,您快将陛下请出去,九五至尊怎好来这等地方?”
红河捂唇偷笑,东隅也好整以暇道:“陛下决定之事,怎是女使可改变的,你还不快生火,千岁爷的菜可都要准备好了。”
小夏子面上骤然一紧,便也顾不得女帝杵在自己面前,首先投入自己的生火大业中,“轰”的一声,灶台里骤然腾起火苗,小夏子面露喜色:“爷,小的将火升起来了!”
秦章仪盯着骤然升起的火苗出神,红河搬了张小杌凳,诺诺道:“您坐着歇会儿,蹲久了脚麻。”
秦章仪便坐了上去,靠在靠背上,盯着谢必安主仆二人在厨房来回忙活。
看了半晌,她对灶炉中的火苗来了兴趣,对小夏子道:“朕也试试。”
小夏子半是惊吓半是无语,将求救的眼神伸向了谢必安,委屈巴巴道:“主子。”
怎么还抢活呢?
谢必安将手中切了一半的菜放进盘中,面都不抬:“她喜欢,你便让她一试罢。”
于是,厨房便出现一种诡吊的场面。
两位主子切菜的切菜,生火的生火,下人在一旁干瞪眼,想帮忙都搭不上手,秦章仪终是觉得柴火磨手,烧了两下就站起身,对小夏子道:“你继续。”
小夏子像是被拯救出苦海了一般,兔子般冲到灶台前,接过秦章仪手中的柴火,口中连声道:“小的来,小的来。”
秦章仪站起身,掸掸双手,转身就出了厨房:“你们慢慢做,朕就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