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瑗这一声呼痛让几个丫头也紧张了起来,身下血水仿佛没有个尽头的流着。几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强忍着心痛和恐慌,安慰着婧瑗。
“夫人别怕,疼的受不了就是要生了。夫人因为听老身的,深吸气,用力!吸气,用力!……”
又两个时辰过去了,暮色已经换了星辰,可是那边产房还是没有生的意思。产房里的婧瑗从起初的偶尔痛呼,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叫嚷。每叫一声都强迫自己必须用力生下孩子。
墙头上,白泽羽的手已经将靠近他这边的墙面捶出了几个坑,可是莫风几人就是死死地抓住他不放。皇上虽然对于他的死已经将信将疑,可是西州这边一直留了不是的眼线,婧瑗其实一直在他的监视下。所以这两个月白泽羽他们一直住在隔壁,并不出现。
当初他跳崖其实是和剑无影商量好的。他知道皇上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更不想连累了大楚和荼国的安稳,只能以自己的一死来平定一切。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将箭头瞄准婧瑗,所以他来不及说一声,就纵身坠落峡谷深渊。
不过剑无影早就派出同门师兄弟,在峡谷下方布了一个大网,看着白泽羽是落水了不假,可是却被网接住,并没有被湍急的江水卷走。
这事他连白震和莫风都没有提前通知,为了就是做戏做全套。有了他们二人不顾一切的寻找,楚瑜杨才会善罢甘休。不过这依然用了半年的时间才使得他放弃寻找白泽羽。
在楚瑜杨撤回人手后,白泽羽才现身白震莫风面前,见到自家世子还活着,两个心灰意冷的大男人居然抱头痛哭起来,那场景分明诡异,却又异常窝心。
这半年白泽羽也没有闲着,彻底安排好了白家旧部,为他们寻得生存之道,踏踏实实做大楚的顺民。对外,楚瑜杨宣称白泽羽是在外公干的时候得了恶疾暴毙而亡。并且在敬宣侯墓旁为他修建了一座豪华的墓室,以彰显自己对这位异性兄弟的手足之情。
白泽羽在“自己”下葬的当日曾经乔装送行百姓跟着去看过。见楚瑜杨给“自己”陪葬了无数金银不由撇撇嘴:若非这是个墓室,还真是奢华享受呢。不过这些金银,不是自己去后楚瑜杨得到的白家的“巨额”资产吗!好吧,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白家到底有多富裕,楚瑜杨不会知道。白泽羽只是留下了白家财产的十之一二,楚瑜杨便已经触目惊心。而大部分的东西早都已经被转移分散了,足够白家百年无忧。
产房里,婧瑗的叫痛声越来越大,声嘶力竭。小一点的丫头们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出来,跪在院子里双手合十祈祷着,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
五个时辰了,婧瑗还是没能生下孩子,而她已经快没了力气。
“夫人,第一胎都是这样,您可千万要用力啊!”
婧瑗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和汗水遮住,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了。
“泽羽!”婧瑗突然大喊了一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仿佛用尽了力气,猛然一使劲。
“哎呀。快了快了,头已经要出来了,夫人,再用把力就好了!”
墙头上的白泽羽听见婧瑗这一声呼喊里无限的哀伤之意,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猛然甩开白震和莫风的手:“去解决了外面那几个绊脚石!”
其实莫风他们早就知道会拦不住世子,在白泽羽飞身翻出的瞬间,已经悄悄松了扣住他的力气,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脱身。二人对视一眼,向着大门的方向一个翻身,手中便是暗器加持了。
白泽羽突然跳出吓的院子里跪着念经的小丫头们惊呼了一声:“什么人?”
夜色之下,白泽羽没时间跟她们解释,就要冲进产房,几个丫头倾身,连忙拦住。
“我家夫人正在生产,外人不得靠近!你速速离开,不然我可报官了!”
白芷知道对方会武功,以为是皇上派人寻来了,要抓自家小姐回去。明明怕的要命,却还是拦在门前,大声喊着提醒屋里的人,想让她们带小姐逃走。
白泽羽顾不得解释,只走近些问了白芷一句:“瑗儿怎么样了?”
白芷发现来人竟然是白世子,顿时惊呆了,张了半天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一定是自己眼睛花了,或者是刚刚的祈求佛祖听到了,所以白世子来了吗?
白芷还在想着,白泽羽却已经等不及,径直越过她推门进去。
原本屋里的丫鬟们听见白芷的话都紧张的如临大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门就已经被推开,一个男子的身影走了进来。水月本能地抓起筐里的剪子,就冲向来人,却被对方一把握住手腕动弹不得。
“瑗儿!”来人低低地痛苦地唤了一声。
婧瑗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或者是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她好像看见了白泽羽来了,听见他唤自己?难道自己死了吗?不!不行!他们的孩子她还没有生下来。她得给他留个命脉。
“泽羽,你再等我一会,等孩子平安降世,我便去寻了你……”婧瑗轻轻地说着,然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一用力!“啊!”
白泽羽从没有见过女人生孩子,也只是乔镇南的庶子出生之时听他说过女人生产的艰难。没想到真正的场景居然这么血腥而痛苦,顿时生出一种后悔和恐慌:他若是就这样失去婧瑗,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白泽羽推开挡在身前的水月,几步就来到婧瑗身边,握着她的手。“瑗儿,是我!我来晚了!你放心,我再也不离开你,我会好好守着你和孩子。”
“泽羽!真的是你吗泽羽?”婧瑗的眼睛再次湿润,原本忍住的泪水仿佛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仿佛要带走这大半年埋藏的辛酸。
“哎呀呀,这位公子快出去吧,产房不干净,男子不可进来的会走霉运的。夫人可别再哭了,生孩子流泪,仔细将来眼睛会坏的。”
“只要他能回来,这眼睛不要也罢。”
“只要她好好的,我宁可走霉运。”
双手紧握的二人,却异口同声的发话,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