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苔在极短的速度内就感觉到脸高高地肿起来，整张脸都是木木的，就像是她有一次去拔智齿，打了麻药，好几个小时半张脸都没有任何知觉。
有女警察看不过去，拿来水让阿苔漱口。
警察说：“你要不要报案，现在就在派出所里他还敢动手，实在是太猖狂了。”
阿苔摇摇头：“就算是动手也是最后一次。”
她向警察深鞠了一个躬，然后又对洛洛说：“其实你不用想太多，你就是不给我妈妈钱，我也不会跟秦暮有任何关系的。”
洛洛真是想多了，本来秦暮只是帮忙，但现在又看到了她这不堪的生活，只怕以后会避之不及吧！
躲得远远的吧，阿苔在心里说，任何人看到她这种人生都得绕着路走。
阿苔走出了派出所，热热的风吹在了她的脸上，感觉她的左半边脸更加疼了。
她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秦暮追了上来。
他拉住了阿苔的胳膊，把手中的一瓶冰的都结了冰碴子的矿泉水瓶贴在了阿苔的脸颊上，顿时火辣辣的烧灼感消失了。
她抬起头，对上了秦暮怜惜的眼神。
“你的脸肿了，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冰矿泉水就可以了，谢谢。”阿苔拿过秦暮手中的矿泉水瓶：“请你跟洛洛说以后对于像我妈和罗梓鸣那样的人，请她远离，把微信拉黑。还有你，如果以后他们再找你，不论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
“刚才的事情我弄清楚了，这其中有点误会，洛洛这个人一向任性惯了…”
“秦暮。”阿苔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在发颤：“求你，求你以后远离我妈他们，不要让他们觉得在你们身上有机可乘，我求你了可以吗？”
秦暮惊愕地看到阿苔的眼中闪着泪花，她的身体都微微地发抖，泪水将睫毛都给打湿了，但是却没有落下来。
“罗芸苔，你妈妈这样你以后也可以不用理会她的，还有洛洛你也不用理她，你不需要搬走…”
“秦暮…”阿苔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我求求你，从今天开始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我们就当做陌生人。”
她握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贴在脸上，颤巍巍地转身向前方走去。
她的背影单薄的仿佛风大一点就能把她给吹走。
“罗芸苔。”秦暮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干燥，手指修长，和阿苔略显粗糙的手比起来，这两只手就是两段不同的人生。
“我可以帮助你的，你可以改变现在的生活。”
“谢谢你秦暮，真的谢谢你。”阿苔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秦慕的手心中挣脱出来。
阿苔一直以来都想改变，但是谈何容易，就算是改变也是靠自己，而不是靠别人。
特别是靠秦暮。
她宁可自己一直在泥潭里呆着，也不愿意秦暮伸出手来弄脏了他的手。
“你妈妈他们你可以不用理他们，你画画的好，你可以继续设计，然后进修，也可以继续住在我的房子里，我们做室友，会好起来的，罗芸苔。”
阿苔向他绽开了一个笑容，虽然她笑得非常恍惚，但是秦暮却看愣住了。
通常人们形容漂亮的女孩子哭叫做梨花带雨，但是阿苔着含着眼泪跟他笑却难以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
她像是被疾风压弯的小草，虽然身形单薄，但却又倔强的昂首挺胸。
她脆弱却又坚强，她敏感容易受伤害，但是她又是那种顶着暴风雨的，等到风雨停息之后，哪怕她已经被风雨打的凌乱了，她也能挺直脊背扛下去。
她此刻的样子就像是一朵小白花，身上落满了水珠，让人怜惜但又坚韧不拔。
秦暮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直到阿苔在他的视线中渐渐地走远，然后消失。
洛洛跑过来了，拍了一下秦暮的肩膀：“可以走了。”
秦暮才把目光收回来，落在了洛洛的身上。
“他们把钱都还给你了？”
“还差一点，那人的车钥匙在我这里，说是凑齐了过来领车。”洛洛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你跟罗芸苔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
“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罗芸苔的妈妈跟我哭穷，你也知道我一向都很好心。”
“你…”秦暮说了一个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苍白的微肿的，却又有着坚毅眼神的脸。
罗芸苔和面前的洛洛完全不同，实际上她和很多人都不同。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真心地笑过，虽然每次见到他阿苔都跟他温和的微笑，但是她的笑是不由衷的。
就像是阿苔和他合作的那张半张脸的画。
画里的她自己也是微笑的，和她平时的笑不同，却和刚才她对他的笑是一模一样的。
“喂，秦暮，你在想什么呢？”洛洛亲热地挎住了他的胳膊：“阿姨让我们今天晚上回去吃饭。”
秦暮低头看着洛洛插进他臂弯的手臂，然后把她的手给拽了出来。
“洛洛，你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也没有谈恋爱，你不要经常去给我妈妈送汤，弄得她整个外科的医生都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什么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我对你这么好，以前你都从来都没说过不就是默认了吗？现在你又说这个什么意思？”
洛洛瞪着他，忽然又恍然大悟地说：“你别告诉我是因为那个罗芸苔，你该不会真的想要扶贫吧！她今年30岁了呀，我听她妈妈说她有一个谈了7年的男朋友，她都跟人家同居了4年，这种女人…”
剩下的话被秦暮的眼神给瞪回去了，洛洛没敢再吱声。
“洛洛，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的什么？就是你时时刻刻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来的优越感。”
秦暮转身向前方走去，洛洛一路小跑地跟着他。
“什么优越感？我的家庭好怪我了，我自己优秀怪我了？你不是喜欢帮助人吗？我也是看那个罗芸苔家里乱七八糟，我好心拿出那么多钱来帮她怎么了？”
秦暮忽然站住，淡淡地瞥她：“你那是自作聪明和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