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卢正伟的老家。
虽然地方距离阿苔他们所在的城市不算太远,可这里很穷,消息很闭塞,可能是因为气候不好的原因,庄稼不好种,而这边的人也通常比较懒。
他觉得一个地方穷多数是人的原因,以前他跟卢正伟回来过一次,发现他们村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好吃懒做,眼高手低。
说白了,辛苦钱他们嫌累看不上,大钱呢他们没本事挣。
她觉得卢正伟简直就是这村子养育出来的,秉性一模一样。
出了高铁站是县城,他们还得从县城搭车再去村里,到了村口下了车,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只能步行。
今天下雨,路不好走,跟着卢振伟生一脚浅一脚地往他们家走。
大约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到,幸好阿苔换了一双黑颜色的鞋子,即便这样,上面已经沾满了泥土。
老家办白事热闹的很,隔的老远就听到敲锣打鼓,不知道是谁居然请了一个大篷车过来在,院子门口搭了一个草台子,有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在台子上面卖力地扭。
卢振伟在下面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阿苔说:“不先去看看你爷爷?”
他才迈步向堂屋走去。
阿苔在堂屋的角落里面看到了卢正伟的妈妈,正在和亲戚聊天,看到阿苔来了,也只是冷淡地点点头。
老爷子的遗像供在灵桌上,阿苔上了香磕了头烧了纸,又跟卢正伟的父亲打了招呼就去屋外透气。
堂屋里面实在是太闷了,很多人在里面吸烟,还有灵堂里烧香的味道。
她咳了几声,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是卢正伟跟出来了,他一边吸烟一边对阿苔说:“你去厨房帮个忙。”
阿苔愣了一下,卢正伟又向厨房的方向扬扬下巴:“你不是来过吗?”
这大约是他们老家的习俗,基本上女人的职责就是待在厨房里。
阿苔很想说我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不过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她就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全都是烟,不知道谁在烧火,烧的满屋子的都是浓烟。
阿苔一进去就呛得直咳,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在浓雾中不知道是谁扒拉了她一下说:“你是正伟家的吧?你把这个锅给洗了,还有那些碗。”
一个用竹子做的刷锅的东西塞进阿苔的手里,上面的竹篾子的竹刺扎到了阿苔的手指里。
这满屋子的浓烟她也看不清楚,没办法把竹刺给拔出来。
她就忍着痛去刷锅。
外面正在摆流水席,因为今天下雨,所以大厨就把灶台搬进了厨房。阿苔缩在角落里面洗碗,她的碗和锅永远都洗不完。
这边刚刚用洗洁精把碗上的油给洗掉,还没来得及清就有人给抱走了。
阿苔急得大叫:“这我还没有清呢。”
那个人抱着碗头也不回。
阿苔蹲在那儿洗,连个小板凳都没有,蹲久了腿就有些嘛,她站起来跺了跺脚,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她把手里的竹刷子给放下来,已经在水里泡的发白的手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才用两根手指头将手机给捏了出来。
是大董打来的,阿苔赶紧接通。
大董说:“我跟老板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之前的那个创意不错。”
“哪个创意?”阿台被烟熏得头晕晕的。
“就是你说被凯蒂剽窃的那个创意,虽然有争议,但比现在做的这个要好,这样你这两天加个班再把它润色一下。”
阿苔赶紧说:“大董,我现在在外地,我请假了。”
“这个时候请什么假?”
“我忽然有突发的事件,我跟组长请过假了。”
大董迟疑了一下:“那这样我只能把这个案子交给凯蒂了。”
阿苔还想说什么,大董已经把电话给挂掉了。
本来这是柳暗花明的事情,结果却这么被搅黄了。
这由凯蒂后期跟进的新案子,以后她说是自己的创意也没那个底气。
她看着手机发了一会愣,卢正伟忽然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劈头盖脸的就冲她吼。
“你怎么回事?罗芸苔?你才做了几分钟就跑到这里来躲清闲?你以为我让你是来度假的?你愿意要是不愿意干的话,当时就别答应我。”
阿苔被他骂的莫名其妙,既生气又委屈。
她举起手,看看自己被竹刺扎的那个手指头,已经肿的像一根胡萝卜了。
她说:“你今天早上来找我,说的好像是帮忙。但我怎么觉得我是你雇佣的佣人呢?”
卢振伟揉揉鼻子:“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让我付你钱了?”
卢振伟不是*这么无理取闹,跟他吵架通常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他总是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吵来吵去还是在原地踏步。
阿苔说:“既然你让我陪你来送你爷爷最后一程,我也陪你来了,头也磕了,香也上了。现在我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我绝对不会做。”
阿苔说完从他的身边转过去走进了堂屋,她的包还挂在堂屋的衣架上。
她穿过人群,在卢正伟妈妈惊愕的目光下,从衣架上摘下了她的包,背起来就往外面走。
她就不应该来,对于像卢正伟那样的人,阿苔只是念旧情,但现在才发现这种旧情她也不应该念。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村里是没有路灯的,这里的家家户户好像都舍不得点灯一样。
偌大的一间房子,燃着一点点鬼火一般的亮光,根本就没有办法照亮崎岖泥泞的路。
她就寻着早上来的记忆往回走,这里还好只有一条路,应该不会走错。
走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她以为是卢正伟打来的,但掏出来一看,没想到是凯蒂。
她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刚一接通,凯蒂得意的声音就从电话里面传出来。
她说:“罗芸苔,大董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到处跟别人说我剽窃了你的创意。如果你再这么说,我会告你诽谤的。”
阿台挂掉了电话,她太激动了,不小心碰到了被扎进竹刺的手指,疼的她的心肝都颤了颤。
她光顾打电话没留意脚下,脚一崴就踩进了一个泥坑里,又湿又滑的泥水顿时顺着鞋的边缘灌进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