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烟一见,下意识的就想往盛景廷身后躲。
只见竟是太监带着秦镇疆一行人出门。
因江南新鲜的缘故,尘玉等人也赫然在列。
此刻狭路相逢,双方表情都很微妙。
太监狭长的眼睛落在他们俩身上:“哟,我说怎么沈小姐不愿出门,早早睡下了,原来不是在睡觉,而是偷溜出来私会!”
虽说约会被撞破也没什么,但谎言陡然被揭破,还是会很尴尬,更何况秦镇疆正盯着他们俩。
沈栖烟心头暗道糟糕。
事已至此,盛景廷淡声道:“与你无关。”
四个字,隐隐含着蔑视。
一个传旨太监而已,被老将军捧着,就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若是回到京城,这东西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太监被怼得面色铁青。
秦镇疆虽然有心斥责他,但当务之急是哄好传旨太监,便道:“摄政王随心所欲惯了,公公切莫和他计较。”
又道:“烟烟,过来。”
沈栖烟本能想往他那边走,却被盛景廷扣住。
他眉间藏着淡淡的不悦:“莫非连我与未婚妻携手看灯,都不行?外祖父这也未免太过专横。”
“嫌我专横了?”秦镇疆瞪他,“未婚夫妻婚前不准见面,你不知道吗?”
盛景廷嗤了一声,正要再辩,手却被握住,轻轻的摇了摇。
偏头只见沈栖烟看着他,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恳求:“外祖父病着,你别气他好不好?”
简单不过的恳求,声音压得低低的,盛景廷皱紧了眉头。
沈栖烟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生怕两拨人吵起来,手轻轻的一挣,却不料直接将他的手给挣脱了。
当下变明白是他放过了自己,连忙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后小跑奔向外祖父:“外祖父别生气!”
秦镇疆看着乖巧的外孙女,严厉地道:“如今的胆子是越发大了,竟敢骗外祖父说你睡下了,却偷偷跟别的男人出来约会?”
沈栖烟撒娇道:“外祖父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何况王爷也不算是别的男人……”
越说,秦镇疆的表情就越不满,沈栖烟立刻明白,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将他一军:“对了外祖父,你乖乖喝药了没有?”
秦镇疆的脸色果然一僵,随即又板着脸说道:“难不成你还管起我来了?”
沈栖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我哪里敢管束外祖父,只是担心外祖父的身子罢了。”
被外孙女这样好声好气的哄着,秦镇疆原本也就没有生她的气,此刻面色便也平复了。
倒是那个太监觑着他们两个,阴阳怪气的说道:“老将军可要看好自己的外孙女,莫要让她遇人不淑。”
他此番奉命过来,除了传旨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瞧瞧摄政王与沈家小姐之间的关系如何?
若是关系太好,便要挑拨拆散,否则的话,秦家与摄政王府联合起来,岂不是真要造反吗?
好在,摄政王虽然嚣张,但秦老将军却是个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他回京之后必然要仔细对陛下禀报。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刚刚从秦老将军那儿敲诈来的金条,露出满意的笑。
因有秦镇疆在,沈栖烟也不好与盛景廷太过亲近,两方便不冷不热的呆着。
盛景廷许是厌烦被挑刺,跟他们逛了一半就走了。
太监瞧着他的背影轻哼,意有所指的说道:“沈姑娘,这女子嫁人便犹如重生一般,可要仔细挑个脾气好的夫婿,否则不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更有可能让全族都被连累,到那时再后悔,已晚矣!”
沈栖烟察觉到他的挑拨之意,不禁有些诧异:“敢问公公是什么身份?如此妄议摄政王,恐怕不太好吧?”
太监面上一绿。
他自然不敢当面议论摄政王!
否则沈栖烟还没死,他就要先死了。
沈栖烟一句话把他怼得哑口无言,便自顾自到水边放荷花灯。
太监阴魂不散的跟过来,想到自己不能骂摄政王,便有意提起其他人:“沈小姐可知,这京城之中的萧公子近日要议亲,却执意说自己有了心上人,因此被打得浑身是伤?”
沈栖烟心中一动:“你是说萧鹤峰?”
太监见她果然感兴趣,露出得逞的微笑:“说起来这萧公子也是可怜,原是出去练兵之时被贼寇突袭,落下山崖,被一孤女救起。”
“为了报答救命恩人,便要许婚,谁知他死活不肯,以至于两人都成了京城之中的笑话!”
说着他就贴近了些:“沈小姐,你可知道,这萧公子的心上人究竟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沈栖烟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却吓了一跳。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太监居然已经跟她贴的极近。
蹲在水边,眼看着是没有退路,可他明明知道她要起身,却偏偏不肯离开,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脸颊与领口。
色迷迷的。
可从秦镇疆等人的角度看来,两人的距离却是正常的,因此也不知道她已被逼到了何种程度。
她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冷漠几分:“还请公公让开!”
太监原也没有轻薄她的意思,但觉凑近了之后有一股幽香,他久居深宫之中,多久没闻过女人香!
如今眼前却是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而且据传言,应当早就被摄政王玩过了,难怪这身子如此魅,简直天生就是用来蛊惑男人的!
他一时看得痴了,嗓音微微激动:“沈小姐,地上蹲久了腿吗?我把你给扶起来吧。”
沈栖烟原对他没有什么感觉,但在这样的视线之下,只觉得作呕。
却碍于对方的身份,只能咽下这口气。
正要将胳膊伸过去,却见一颗石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重重的打在太监身上。
啪。
太监身子一晃,猛的就栽进水里。
她赶紧理了理衣裳,大声道:“快来人啊,公公落水了!”
秦镇疆大惊,连忙派人过来救援。
她其实巴不得那太监能在水里待久点,但为免外祖父担心,也不好将此事说出。
只能立在旁边,使劲揉搓自己的胳膊。
“当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