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得令出门去,和旁边的人低声嘀咕道:“这沈姑娘还真是不一般,如今俨然像是咱们摄政王府的女主人了。”
“是啊是啊,连摄政王都要听她的,还被气吐血了呢。”旁边的人大着胆子往里头看,只见里头桌边上两个人影靠得极近。
玄影悠悠的说道:“看来咱们摄政王府好事将近了!让以前得罪过沈姑娘的人都提防着点。”
房间内。
沈栖烟替盛景廷洗干净伤口,尝试将箭头拔出,可惜三番四次下来,反倒惹动了他的痛处。
“你是在故意折磨本王吗?”盛景廷忍痛问道。
沈栖烟急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闭嘴!”
“又这么凶。”盛景廷瞧她这样,倒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也没见你对旁人这么凶,倒像个母老虎。”
沈栖烟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真不救你了。”
盛景廷却像丝毫不怕,唇角轻轻的勾了勾:“你很紧张本王的安危吗?”
这回沈栖烟没有回答,而是朝着外头说道:“有没有鱼线?拿过来。”
她拈着细细的线,像是绣花一般绕在他的箭头之上,然后将箭头连着箭杆拔出。
盛景廷疼得说不出话,硬是忍着一声不吭。
旁边的人看得心惊胆颤,这可是在摄政王的身上动箭杆啊!
箭杆拔出之后,沈栖烟眼疾手快地消毒包扎好血洞,这时药也端过来了。
她刚想歇歇,玄影恭恭敬敬地说道:“还请沈姑娘喂药,这药正烫着呢。”
“你喂就行了。”沈栖烟说道,“我的手还有点抖!”
玄影忙道:“那可不行,要不这样,我给您端着药,您来喂。”
沈栖烟感觉莫名其妙:“那跟你自己喂有什么区别?”
盛景廷眯着眼睛打量了玄影一会儿:“他不敢。”
玄影连忙说道:“是啊是啊,摄政王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重伤,所以我不敢!”
沈栖烟差点被他气乐了:“喂一勺药而已,难道还能烫死他吗?有什么可不敢的!”
由此可见,盛景廷的威慑力有多么重!
盛景廷忽道:“玄影,这药让别人端,你去审问帐房先生。”
沈栖烟听见这句话,眼里就有了光:“我能不能一块去?”
盛景廷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沈栖烟嘴角抽了抽,乖乖地给他喂药。
不过,别看盛景廷表面上如此强硬,其实就是只纸老虎,虚弱得不行。
喂药的时候,他一直乖乖地瞧着她,没再说半句调戏的话。
她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喂完药之后左右看了看。
“姑娘在找什么?”此刻的下人们都对她分外的殷勤。
沈栖烟有些疑惑:“没有蜜饯吗?”
下人们都愣了,连盛景廷眼里也闪过一丝疑惑:“蜜饯也是药方的一部分?”
沈栖烟拿过旁边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药这么苦,吃完之后当然要吃颗蜜饯呀,不然的话苦涩久久停留在口中,岂不是很不舒服?”
盛景廷沉默了一会儿:“从没有人跟本王说过这样的话。”
沈栖烟脑海中闪过几幕童年的画面,忍不住说道:“我小的时候有几年身子不好,家里又正是没什么钱的时候,可是爹娘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每次都哄着我吃药,然后给我多多的蜜饯。”
“以至于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很爱吃药,因为那时候家里没有什么别的甜口,唯独吃药之后能吃到甜甜的蜜饯!”
可是后来,这些美好的记忆随着养父母的死去,再也不会重现了。
留给她的,只剩复仇。
烛火突然被风吹得闪了闪,她回过神来:“抱歉,我失言了,你是男子,身边人自然不会如此教导。”
盛景廷静静的注视着她,眸光难得有些温柔:“你的养父母,对你真好……来人,去取蜜饯。”
可能是因为他的心情变好吧,整个屋子的气氛都松弛下来,不像刚刚一样充满戾气,仿佛还身处于战场之上。
沈栖烟发现,盛景廷这个人的气场真的很强大!
他是所有场合之中的焦点,旁边的人的心情总是会不由自主的随着他而波动。
就像是天生的王者。
蜜饯端过来,她忍不住偷偷的打量着他,这家伙不会又要她喂吧?
盛景廷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一般,拈了一颗蜜饯。
可就在快要放进自己口中之时,他却突然把蜜饯放到了她的嘴边:“张口。”
“啊?”沈栖烟懵了。
下一刻,蜜饯已经塞进了她的嘴里。
生病的是他,吃蜜饯的却是她,这是什么道理?
盛景廷看见她这呆萌的模样,眼中闪过笑意:“试试毒。”
这话若是旁人说出来,沈栖烟还真不信。
但若是盛景廷……这个男人干出什么都有可能。
她咽下蜜饯,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挺好吃的,也没毒。”
盛景廷点点头,吃了几颗,挥挥手派人送下去:“审讯大概需要很久,你今晚宿在此处?”
沈栖烟有些迟疑:“这对我的名声不太好吧?”
盛景廷蓦地一笑,眉眼之中流转的笑意宛如三千桃树灼灼开放:“怕什么,本王如今重伤在身,还能对你做什么?”
沈栖烟无语极了:“人言可畏!”
至于事实,她才不怕呢,反正该干的都干了。
盛景廷笑意更浓:“那我明日派人将你悄悄的送回去,行不行?”
“行吧。”沈栖烟也有些疲惫。
她想了想,起身往外:“也不用特意给我收拾房间,我就住在偏房里头吧,你今晚估计还得发烧。”
“方才还对本王张牙舞爪,如今却态度这么好,该不会是有诈吧?”盛景廷喃喃自语。
沈栖烟真对他忍无可忍,磨着牙转头:“你前两天凶神恶煞,如今却温言软语,我才应该提防呢!”
盛景廷看着她这鬓发散乱凶巴巴的模样,却忍不住大笑起来:“沈栖烟,蜜饯很甜,人生也如同吃药一般,会苦尽甘来,是吗?”
沈栖烟嘴角抽了抽,幽幽地说道:“当然,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