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过程之中,她一直是安静的,既是怕发出声响被外头的人听到,也是茫然于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脑子乱糟糟的,不明白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不论是退婚还是不退,此时反抗都没有好结果。
乖顺,一贯是她在盛景廷面前的保护色。
只是从前眼这份乖顺手到擒来,毫无压力,如今却止不住的透出淡淡的悲伤。
因为人的情绪就算不从口中说出,也会从眼里流露。
盛景廷眯了眯眼,只当这是她的把戏,又似乎毫不在意她的所思所想。
颈边的肌肤传来阵阵凉意,终于在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他终于作弄够了她,将毛笔又挂回了笔架。
而后,慢条斯理地倾身,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
她后仰一寸,他就逼近一分,似笑非笑的神色之中带着几分餮足,更深沉的欲色在眼眸的深处翻涌。
这眼神,会让人害怕。
沈栖烟怕他做的太过火,低声问道:“王爷还没消气吗?”
盛景廷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眸色渐深:“不,本王只是,没亲够。”
“你该不会以为,本王闲置你这么多天,只亲一亲就足够吧?”
哪怕失去记忆,他也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己在失忆之前应当是对沈栖烟这身子极为满意的。
难怪沈栖烟在失宠之后就着急忙慌的拿出退婚书,原是因为他不碰她的那些日子,相当于是绕过了她,她欢喜都来不及!
如此一想,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可恨。
寻常下属告假尚且得需要他同意,可她钻了这个空子,白白的清闲了好几天。
难怪他在失忆的时候分明权力都已经尽在掌握,却总是觉得心头哪里不对,而且如同被虫蚁啃食一般,每当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这种痒意就分外明显。
甚至就在昨夜,他还梦见了这个女人!
原来是缺在了这处。
他必得连本带利地收回来!并且好好教训教训这种身在心不在的女子!
沈栖烟却缩了缩身子,捂住唇:“不行,王爷,若是再继续下去,就会被人发现的。”
盛景廷眯了眯眼,语调危险:“既然不退婚,为何怕被别人发现?”
“本王听说,你曾在即将征战之时主动争宠,让本王在破旧的民房里头要了你……”
语调拉长,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听见他的言语越来越过分,沈栖烟混乱的脑袋终于被强行捋出了一抹思绪,忍不住拿脑袋重重的撞了一下他的头:“既然不退婚,王爷这记忆,还是早日恢复为好!”
这样的盛景廷,她受够了!
原以为还要据理力争一番,没想到被她撞了一下脑袋之后,盛景廷果真没有再为难她。
一炷香的时间也正好到了,秦镇疆脚步急切的走进来,看见满地的狼藉,心中不由得一惊:“烟烟,你没受欺负吧?”
秦逍也略微露出几分担忧,但两人定睛一看,却都愣住了。
只见沈栖烟的脖子上,赫然有许多的墨水痕迹。
沈栖烟摸了摸脖子,心道坏了,失策了。
现在的天气热墨水很快就干了,所以她后来的感觉也并不明显。
光顾着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竟忘了还留出这么大一个把柄。
盛景廷轻描淡写地说道:“与沈小姐一番重温旧情,她终究对我情意难忘,亲手撕掉了退婚书,本王一时感动不已,便送给了她一株海棠。”
秦镇疆看向沈栖烟:“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栖烟心中已经思量好了对策,便主动道:“外祖父放心,我没受他的欺负,摄政王所言便是我所想。”
既然他注定不会放过她,那她就主动出击!
秦镇疆无法,只能又盘问了几遍,没有问出结果,沉着脸阴阳怪气:“摄政王还真是多才多艺,想必就是用这些手段骗小姑娘的芳心的吧,也不知到底骗了几个!”
盛景廷见沈栖烟果真如此配合他,眉宇间拂过满意。语气态度也很是温和,笑吟吟反问:“秦老将军算是一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不知,在所有的王室宗亲里头,就数本王最洁身自好?”
“丹青之术,乃是本王最爱,如今恭喜老将军,沈小姐亦有此殊荣,得本王垂青了!”
秦镇疆的脸都绿了!
沈栖烟本以为外祖父会因为此事而大发雷霆怒他不争,特别是脖颈上的老什子芙蓉花,
谁知等人都走光以后,外祖父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叹了口气:“不怪你,外祖父知道,都是那小狐狸勾搭了你。”
言罢,长叹着离去,步履有些蹒跚,满是无能为力。
沈栖烟拿出怀中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脖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那墨水流在她的脖颈上,竟然并不是什么羞辱的字词或者画作,而是一支栩栩如生的海棠。
以墨色描绘,并不媚俗,而是纯粹的灵气飘逸,带着震撼人心的美感。
更与她的衣裙遥相呼应,甚至与她本人的气质也极为契合。
明明对她做着那样的是,放肆得像是一匹野狼,却能在百忙之中在她的脖颈处绘出这样一幅图卷。
沈栖烟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头一回认识盛景廷,他何时有这样的丹青妙法?
一个满心杀戮与独断专行的男人,又怎么能够绘出这样灵气飘逸的花朵呢?
待她回过神的时候,秦镇疆的背影已经走远了,在他即将迈过门槛的时候,她急匆匆的说道:“外祖父,你放心,我和母亲不一样,我不会像她一样让你失望的!也不会被男人蛊惑!”
秦镇疆的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时的眼神带着欣慰:“那,便一起去吃晚饭吧。”
晚饭后,想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墨水,沈栖烟终归是有些不适,回屋之后便急匆匆的洗浴,只是在洗到脖颈上的花朵时,竟有些犹豫。
随意在女子的脖子上绘画,仍然是极为不敬的举动。
若不是盛景廷绘画的技艺实在太过高超,俨然如同艺术一般,且没有任何亵渎之意,秦逍与秦镇疆断然不会是那样的反应,而是会大怒不可遏制。
不过,令沈栖烟没想到的是,白日的放肆,只是盛景廷的开胃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