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所谓的房间门口,推开门之后,盛景廷险些拔剑。
秦镇疆亦是面色发白。
只见,这藤木交织的房间之内,没有灯,房顶上悬挂着的赫然是蟒蛇。
它吐着红彤彤的蛇信,无感情的复眼盯着众人,那是饥饿的信号。
同时,房中还有老鼠在欢快地跑来跑去。
床铺非常简陋,就是一个巨大的树桩,上头分明是蛇蜘蛛的窝穴。
哪里是休憩之地,分明就是变相的毒虫窝!
七娘看着他们的脸色,发出恶趣味的笑声:“这就怕了,明日圣女大选的场面还凶恶的很呢,若是假的就尽早承认自己的身份,以免明日再受折磨!”
让她失望的是,沈栖烟脸上含笑,没有半分惧意:“知道了,多谢提醒。”
夏小姐听见声音也看了过来,她就住在旁边,明显对房间之内的东西很是抗拒,暗暗的有点想看沈栖烟的笑话。
令人失望的是,沈栖烟从腰间拿出一柄短笛,随意的吹了几个声调。
那些毒蛇虫蚁便从一开始的警惕状态,转为了温顺的懒散状态,懒洋洋躲藏在自己的角落之中。
七娘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虽然用乐声操纵蛇虫鼠蚁是常见的御蛊方法,但那仅限于主仆关系。
而这名沈圣女,居然能驱使陌生的毒物?
哪怕是她这个正统圣女,也还没有习得如此高深的御兽之法。
夏小姐更是险些惊掉了下巴,同时,心中也涌起深深的怨恨。
沈栖烟若是早显露出这样的本事,她也就不会自不量力,反而会乖乖听从他们的指示。
若是从沈栖烟那里学到了这蛊术,更是可以顺畅的接了这蛊族圣女之位,不必如此苦苦煎熬!
既然救她,为什么不一救到底?!
进门之后,秦镇疆仍是头皮发麻。
那些毒物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光是看着就已经足够可怕。
旁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似乎是夏小姐在哭。
他低声问道:“你们与那夏圣女有仇?”
沈栖烟简略的说了一遍与夏小姐间的关系,秦镇疆原本还想联合夏小姐一同对抗蛊族,听完之后便歇了心思:“此女阴险,不能与之为伍。”
刚刚经历过背叛的他,更加痛恨夏小姐这种人。
问完眼下最关心的问题,他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凑近低声问道:“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突然来了?”
说话间,看向盛景廷的目光充满了怒气,既是对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心痛,也是对盛景廷没有保护好沈栖烟,让她前来南疆这种是非之地的不满。
盛景廷摸了摸鼻子,想要解释。
秦镇疆低喝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如此凶狠的喝声,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就是明晃晃的僭越冒犯,人头落地的罪过。
可面对外祖父的呵斥,盛景廷只能乖乖低头。
看着这模样,沈栖烟莫名的有些想笑,忍住了。
而秦镇疆见自家外孙女对着盛景廷笑意盈盈,心中的滋味简直难以言表。
沈栖烟见外祖父的脸都快青了,解释道:“是我自己要跟来的!自从外祖父失踪后,姓孟的那个小人守卫不力,连丢三城。”
秦镇疆面色大变。
沈栖烟生怕他气晕过去,加快了语速:“皇帝与姓孟的勾结,劫走粮草,摄政王前来南疆支援,但京城也是是非之地,所以我执意跟过来了!”
秦镇疆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咬着牙问道:“我只问你们,丢失的那几城收复了没有?”
“外祖父放心,南疆那些鼠辈已被打破了胆,姓孟的那几个主犯也已全部处斩,城中留有大量兵士驻守,绝不给他们再犯的机会。”
盛景廷本就擅长打仗,对于这些安排之类的对答如流。
秦镇疆实在挑不出毛病,只能气红了脸道:“我不准你喊我外祖父!”
说着就把手中盛景廷偷偷给他的饼丢在一边。
“外祖父消消气,消消气。”沈栖烟赶紧拍着他的背,“我与摄政王乃是情投意合,他也没占我的便宜。”
秦镇疆气得胸口急剧起伏:“他还没占你的便宜?天底下就属他欺负你,你没听那个七娘说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说你破了……破了……”
他实在说不出自己外孙女婚前被男人破了身子这种话。
沈栖烟理解他的心情,但心中也有微微不适,正色道:“外祖父,栖烟当初失了贞洁,全是为了复仇,虽说外人看了会觉得不耻,但是我的心中,从不觉得这是耻辱!”
“为报仇而自杀,就是耿耿节烈,为报仇而忍辱偷生,难道就不值得赞扬吗!”
声音虽低,却字字铿锵。
秦镇疆在这样沉静有力的话语之下,情绪慢慢地没有那么激动,而只是注视着她。
沈栖烟又道:“我说这话,自然也不是要外祖父在让我,只是觉得你不必认为我吃亏,我借他的势,他也替我周全,没什么亏的。”
秦镇疆拍了拍她的手,眼里是一种心酸的欣慰:“你能这么想,外祖父很高兴,可从前你是以为自己没有家人替你出头,如今我还活着呢,怎么能任由他欺负你?”
沈栖烟柔声道:“外祖父,你已经替我撑腰啦,自从我回到秦家以后,盛景廷这家伙再也没能欺负过我。”
盛景廷默默点头,神色凝重:“是,外祖父,自从她成了秦大小姐,便只有她欺负我的份。”
秦镇疆说:“你闭嘴!”
盛景廷只好闭嘴。
沈栖烟趁机道:“外祖父你瞧,他多听话呀,如今我们俩是情投意合,他也准备娶我进门做王妃啦。”
说一千道一万,当初若是盛景廷不劫亲,沈栖烟也是要嫁给阿鲁达的。
那样,事情更糟糕。
秦镇疆想到这里,目光也不禁柔和了一些,只是长长叹气:“你原本该有更好的归宿的,是外祖父对不起你,没能早点将你认回来。”
沈栖烟眼看外祖父愧疚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盛景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