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达这人,实在是不聪明。
人走的时候不知道打过来,人都回来了他倒来送死。
等抓到他之后,正好再研究研究。
沈栖烟心中做了这样的打算,又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可是,以外祖父的性格,不会让你这么快出征吧?”
盛景廷淡定地道:“因此,我是背着他出来的。”
“外祖父身子弱,又十分好强,若是得知南疆来犯,必定想要亲身上阵,绝不可能让我黑甲军帮忙。”
他也是担心秦镇疆的身子,所以特意先斩后奏。
沈栖烟吐了吐舌头:“那外祖父可得被你气着!”
话虽如此,她却也赞同盛景廷的决定。
秦镇疆现在的身子表面上还硬朗,但全凭自己多年以来的一口气撑着,实则急需静养。
沈栖烟道:“等打完这次胜仗,我就给外祖父配药。”
“他可未必会听你的话。”盛景廷揶揄的语气里,带了些小小的幽怨,“恐怕打完仗,咱们就连面都见不了了。”
言罢,揉了揉她的脑袋。
随即,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撩入了她的衣襟。
沈栖烟面色微红,被自由的喜悦冲昏的脑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的身子自带撩人的热浪,烫得她想要逃离,却被圈在这方寸之地。
刚刚在房间之中未竟的事情,他蠢蠢欲动,似要重来:“烟烟,若我说,我对你一片痴心,你会承认,自己心悦于我吗?”
心悦……他?
喜欢他?
沈栖烟的心跳像是鼓点,不可避免地变得急促。
而男人抱紧了她,似要将她揉进身体之中:“烟烟,你说你是真心嫁我,这份真心里,藏着爱慕吗?”
沈栖烟下意识地想要抓紧什么东西,却抓住了他的大手,他轻笑一声,那呵出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侧,让人面红耳赤,手脚发软。
他细细掰开她的手指,又与她十指相扣,握得用力,带着几分命令:“回答我,沈栖烟。”
“我……”
她像是口中被堵塞了一团棉花,脑海也是空白的。
“嗯?”明明她未曾主动,他听见这又轻又娇的慌乱声音,心头却燎起了火,胡乱地蹭了蹭她。
沈栖烟被他蹭得更是心慌,下意识躲闪的动作透着无意识的娇怯,他却按住了她的腰身,眸光危险,不许她乱动。
她被逼得没办法,手被扣住,身子也被囚住,后悔自己主动跑出小院,倒来承受他的逼问。
在这狭窄马背与温热怀抱之间,怯懦如同犯人。
“你在怕我吗?烟烟?”盛景廷的嗓音像是震动的琴弦,诱她说出那句心中想要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
沈栖烟犹豫半天,想把这话说出口。
可南疆兵马冲杀声遥遥传来,原本禁锢着她的男人松开了手,周身气势突然一变,布满凛冽杀意。
南疆军攻陷城池的速度,变快了。
而且,不只是一点半点。
原本珍惜的蛊人像是凭空冒出,硬生生撞开了城门。
满身灰烬与鲜血的传信兵,在看见黑甲军的军旗时欣喜若狂,发足狂奔到马前跪下:“王爷!蛊人军约有百人,城中应对蛊毒的药物不足,请玄羽令主制药!”
“什么?!”
沈栖烟连忙翻开药箱:“可,可我没带那么多药。”
盛景廷嗓音沉稳:“无妨,我早已命人采集药材,你只需制药便可。”
情况紧急,两人被迫分开。
沈栖烟召集一队人手制药,黑甲军驰援长青城。
震天的喊杀声里,沈栖烟的手却极稳,语速也飞快:“对,将他们磨成粉,混在一起就行。”
“三克为一份,只需撒出去,便能让他们体内的蛊虫毒死。”
“什么?七星草有数百棵,都已晒成干?好好好,那就给我留下五十棵,剩下的全都磨成粉,告诉摄政王,只要撒出去,蛊人立刻僵死,且此物对正常人没有任何影响。”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沈栖烟擦了擦头顶的汗:“是取药的人来了吗?”
一抬头,心却沉到谷底。
南疆的军士约有百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琥珀般的瞳孔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王妃,我们又见面了。”
其实盛景廷留下的人不算少,但忙碌之间总有空隙。
也不知他们是如何穿刺进来,将沈栖烟等人包围。
言罢,阿鲁达面色一冷,手底下的人不问缘由,将沈栖烟身边的军医与士兵屠杀殆尽。
更令人震惊的是,有大约十几名刚刚还跟着沈栖烟制药的士兵,转身就抽出刀刃,杀死同胞。
沈栖烟还没来得及张口求饶,温热的鲜血喷洒,溅透了她的裙摆。
刚刚还鲜活生动的数十条生命,尽数倒地抽搐。
阿鲁达像是拎小鸡仔似的,将她拎上马,拍了拍她的脸蛋:“听话点,否则,咱们一起死。”
说着,重重咬住了她的耳朵,痛楚让沈栖烟的身子不禁一抖。
黑甲军的反应很快,追赶着阿鲁达带的人,很快,这百余人的部队就只剩下了十余人。
可随之相应的是,他们也彻底甩脱了黑甲军。
沈栖烟闭了闭眼,脑海之中一片混乱。
逃跑?可就算是挣脱阿鲁达的束缚,甚至杀了他,旁边这十余人也足以将她置于死地。
责怪?可盛景廷若是不赶来驰援,长青城沦陷,百姓与将士全都会死无全尸。
后悔?可若是她不跟来,蛊人无人对付,死伤将会极为惨重。
一切的一切,环环相扣。
她问:“你是刻意来抓我?你怎么知道我会跟来?”
阿鲁达轻哼道:“我自然不知道!只是留在你们军中多年的探子来报,知道你一人就足以应对全部蛊人,所以决定先把你给抓了。”
沈栖烟咬了咬舌尖,勉强露出一个镇定的笑容:“那你可就算错了,因为我留下的那些药,足以应对你们那些蛊人。”
“你输定了,阿鲁达。”
“不,我没有输。”阿鲁达暧昧地笑了笑,有细细胡茬的下巴蹭着她的脸,令她不适地别开头。
他道:“绑了你,盛景廷是不会让我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