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玉见盛景廷的眼中满是陌生,也察觉些许异样。
他看向沈栖烟:“究竟发生何事?”
“摄政王服下解药之后失忆,而且武功尽失。”沈栖烟倒也不避讳他。
谁知刚说完,男人便将布团塞进她的嘴里,呵斥道:“休得妄言!”
失忆之事,尚且说得过去。
但武功尽失,若是被敌人知晓,后果将不堪设想。
盛景廷浑身竖满戒备,警惕地握紧手中长剑。
据他所知,尘玉大师武功也不低。
沈栖烟当然真是快要委屈死了。
跟着盛景廷吃了那么多苦,还要被他怀疑!
她站在他身边,趁他不备,不满地踹了他的小腿一下。
女子穿着不合脚的宽大男鞋,力气并不大。
盛景廷虽然失了武功,可身体所有的肌肉早已比旁人厉害,没被踹疼,倒是踹得痒意升腾。
奇怪……被这女人踹,本来应该感到冒犯,怎么如今,却觉得被踹出一团火。
那团火从他的小腿升腾而上,燃进墨眸深处,警告地看了沈栖烟一眼,却见她灰头土脸,好不可怜。
像只落魄的小兔子,让人想狠狠叼回家。
“师爷……”尘玉也有些心疼的喊了一声。
盛景廷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下意识地挡住沈栖烟,防止少女娇憨可怜的模样被人瞧见。
即使对面的只是一个和尚。
随即,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懊恼地皱了皱眉,骨节分明的手顺势攀上少女的脖颈。
而眸光森冷:“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尘玉念了声佛号:“摄政王何必以师爷的性命相威胁,你尘缘未断,情孽深重,下不去手。”
此言一出,沈栖烟只觉得后背嗖嗖凉意,脖子上的手掌微微收紧,仿佛下一刻就能拧断她的脖子,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尘玉这话对别人或许有用,可这是盛景廷啊!
他连至亲都敢杀!
被这一激将,万一一生气,真把她给宰了怎么办?
她可是很惜命的。
为了自己宝贵的小命,她眼泪汪汪地看向盛景廷,眼里满满的求生欲:王爷,我会听话的,你先别杀我。
盛景廷见状,沉吟片刻,嗤笑一声,摩挲她的脖颈:“怎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本王从不相信女人的眼泪。”
他语气薄凉:“心机深沉而美艳如蛇的女人,尤为可怕。”
尘玉见状,神色逐渐凝重:“王爷切莫误会,此事,据我所知,还要从沈家获罪说起……”
不知不觉,月儿挂上树梢。
密林之中,蚊虫甚多。
尘玉念多了经书,讲这些往事的时候,也如同梵音阵阵。
盛景廷用指节敲打着自己的膝盖,思量片刻,不觉打了个呵欠。
肩膀蓦地一重。
他皱着眉头往旁边看,却见沈栖烟靠着他舒适地蹭了蹭。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抬手便将人揽进怀里,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手微微一滞。
沈栖烟像是找到空子,十分熟练地钻进他怀里。
嘴里还塞着布团,脸上犹带泪痕,可怜兮兮的,还敢往他怀里钻。
他心头又升起一种很微妙的滋味。
“王爷?”尘玉唤了他一声,“若是信了,便与我一同回去吧。”
士兵已再外头过了一拨,大约是秦家军出来找人的。
黑甲军也过了一拨。
在此期间,盛景廷都只是静静躲藏在密林之中看着。
他低头沉吟片刻:“不急,先睡一觉,缓和精力。”
失忆后又武功全失,若在此时回去,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在他心中,这比从南疆人手中脱困还要困难。
因为在南疆人手中最多不过是一个死。
而若是回去之后被人设计身败名裂,死的不止他一个,整个黑甲军都可能会四分五裂。
因此,必须万分慎重。
至于最棘手的,却是怀中这个未来王妃。
借着月光,他头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怀中人这张脸。
玉骨冰肌,峨眉琼鼻,娇艳欲滴。
确实是好一张美人面。
若用她给别人设美人计,必然事半功倍。
尘玉对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并不熟知,只是略知一些脉络。
但他对她的情深,是尘玉重点叙述的。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对上闲王,对抗母妃?
这样的女人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软肋。
而软肋,应该抹除。
思及至此,他眯了眯眼睛,对着她的脖颈,虚虚划了一个灭口的手势。
这凉飕飕的杀气,沈栖烟在梦中也感觉到了,忍不住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他脱下外袍,盖在她的身上,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动作又滞了滞,不禁有些费解。
这女子莫不是个妖精?
怎么频频让他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
耳畔传来匀长的呼吸声。
尘玉靠在树干上,也睡着了。
若是他们二人对他有恶意,必然不可能在他身侧熟睡。
就如同沈栖烟所言,他能将人制住,全靠她不设防罢了。
她若真是他的未来王妃……
他盯着她,喉结微动,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把沈栖烟口中的布团取下,嫌弃地丢开。
指尖触在她的脸颊上,神色晦暗不明。
沈栖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捕捉到他眼里的好奇:“王爷,你在干嘛?”
盛景廷收回手,若无其事:“有蚊子。”
“哦,那我去配点防蚊虫的药包。”沈栖烟想揉揉眼睛,但是手被绑住,索性又在他怀里蹭了蹭,懒洋洋地问,“可以给我松绑吗?”
盛景廷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人。
偏偏,手不自觉地揽住她的腰肢,狠狠往怀中一带。
她呆呆抬头,他才意识到举动失态,偏偏手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留恋柔软温热的肌肤。
沈栖烟问:“王爷,你干嘛?”
他被她盯着,有些不自在地偏开目光,语气严厉:“你睡觉流口水,好丑。”
沈栖烟:……
她愤而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用他的衣服给自己擦口水。
这对洁癖的盛景廷来说,不亚于重刑。
而且,他刚刚受过刑,虽然因为习武的缘故,疤痕愈合很快。
但沈栖烟的动作,还是让一些伤口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