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晔见了这情景,只觉得心中滋味辛辣难言,一时老泪纵横,顾不得什么恶臭熏天,顺着梯子往下:“逍儿,阿叔来救你了!”
“晔叔小心!”秦逍厉声喝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恶臭的地窖之中,居然还埋伏着机关。
破空声响起,秦晔反应极快,抽出手中的刀抵挡着毒镖,但还是有数枚扎进了他的体内。
毒镖上含有大量麻痹神经的毒素,他手脚僵硬,眼看着就要从梯子上摔下去。
盛景廷飞身而下,将他救起,同时手中飞出三把匕首,不偏不倚的卡在地窖中的三处机关上。
只听得咔哒咔哒声响起,机关动弹不得。
这精妙绝伦的克制机关的绝技,令人惊叹不已。
他将秦晔放在地上,看了沈栖烟一眼。
沈栖烟会意,立刻带着晔叔去旁边诊治。
距离远了,恶臭也随之散了些,但她还是捂着胃,吐得稀里哗啦。
玄影见状小跑过来,叫了几名黑甲兵一起给她扇风,紧张地道:“王妃你没事吧?是不是怀了?”
沈栖烟拿手帕擦了擦嘴,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怀你个头啊!去打些水过来。”
她将秦晔身上的毒镖依次拔除,清洗伤口,再施针逼出毒血。
然而,这毒镖生效极快,就算如此,秦晔依然四肢麻痹,动弹不得,而且有呼吸急促的症状。
“这似乎是南疆特有的菌毒。”玄影忙道,“王妃,此毒无解,只要让患者躺几天就好,不会伤及性命。”
沈栖烟白他一眼:“出门在外,叫我玄羽令主。”
玄影替自家摄政王叫屈:“可是——”
话音未落,便见沈栖烟从药箱之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颗黑色小药丸,融进清水之中,喂进秦晔嘴里。
不到三息的功夫,秦晔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口中也能发出声音了。
“王妃,这是什么药物啊?”玄影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因麻痹丸无色无味,让人容易中招。南疆那帮孙子经常用这麻痹丸暗算咱们,若是能将解毒这药物用在军中,摄政王能直接把南疆打灭国!”
“真的假的?”沈栖烟半信半疑,将药瓶递过去。
玄影掂了掂小药瓶,笑道:“王妃,你是知道要来南疆,所以特意制的药吗?”
沈栖烟摇摇头:“我行医过程之中经常用到麻沸散,这解药是用来解麻沸散的。”
只是南疆的麻痹丸药物成分跟麻沸散差不多,所以恰好能够解除罢了。
玄影东拉西扯,都是为了转移沈栖烟的注意力,不让她被恶心到。
等沈栖烟再看向地窖的方向时,人已经被全部救出。
盛景廷朝她招了招手。
沈栖烟小跑过去,原以为是要一同去问秦逍,谁知他拦腰将她抱在怀中。
她吓了一跳,撑着他的手臂看过去:“干什么?”
却见男人神色自若,仿佛做了件无比寻常的事:“此处太恶心,你在我怀里躲躲。”
黑甲军默契地把目光放在地上树上,天上的云上。
总之就是不敢看秀恩爱的摄政王。
沈栖烟脸颊微微绯红,但也没有矫情,毕竟空气中的气味实在是太恶心了。
虽然出门在外,但盛景廷的衣料上都还有淡淡的沉木香气,这是因为在京城之中的熏香香料名贵,久久不散。
黑甲军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秦家军没有反应过来。
即使是反应过来的那些人,也会被玄羽队以种种名义搪塞过去。
玄羽队本就是秦家军之中的精锐,跟他们乃是老战友,如此成功拖延片刻。
盛景廷带着沈栖烟回到住处的门口,孟常才急急忙忙地带着人赶来,张口便是质问:“摄政王,你突然动兵包围孟府,是想夺权不成?”
沈栖烟看着他愚蠢清澈的眼神,反问道:“孟凡为了一己之私,致我外祖父失踪,并囚禁秦逍,此事,你可知晓?”
孟常的眼神有些闪烁。
盛景廷冷哼:“一并抓了,听候审问!”
孟常见状,便知大势无法挽回,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却并未反抗。
看来,应该是从犯,或者知情,但无法阻拦孟副将。
沈栖烟心中暗暗的想着。
秦逍被安置在偏房之中,一方简榻,房中的布置也简单,然而对他而言,却像是从地狱之中重回人间。
他恍惚地抚摸着床沿,听见脚步声,条件反射的看过去,做出警惕的姿态。
在地窖之中的那些日子,每次脚步声的响起,都代表着一次非人的折磨。
这次门口走来的是一名娇俏美丽的少女与高大硬挺的男子。
他打量着这两个人,在心中评估,少女是新任玄羽令主,有解毒之能。
而男人身周满满的肃杀之气,仿佛从尸山血海之中踏过来,武艺高超,熟知机关之术。
本朝上下除了摄政王之外,再无他人。
老将军曾说,摄政王近来与大小姐过从甚密,因此,应该是摄政王为了追妻讨好大小姐,所以将人带了过来。
思及至此,他嘶声道:“见过摄政王,见过大小姐。”
如今的她已经换下了那满是秽物的衣裳,穿着素白的中衣,虽然枯瘦,但仍看得出是个精壮英俊的汉子。
那满身的累累伤口,触目惊心。
沈栖烟简单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身份及沿途见闻,然后问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外祖父究竟是怎么失踪的?”
秦逍闻言,羞愧与悔恨、愤怒之色同时升腾而起,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都是孟凡那个禽兽!”
“那日,我们与老将军一同对敌,安排孟凡在苗关埋伏,可当我们到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埋伏了南疆的大量兵马!”
“我让老将军先走,被俘获后,却没有被带回南疆,而是带回了孟府地窖,这才知道孟凡勾结南疆已久。”
“而老将军,不知所踪……”
“苗关?那你可知道老将军往什么方向逃跑?”盛景廷若有所思。
秦逍想到自己没能早日识破孟凡,便羞愧难当:“当时他往东南方向走,后来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看来,还是得审孟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