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鹦鹉两脚抓在洞中树枝上,见了她,微微歪头,露出人性化的疑惑神色:“傻子?”
刚才的呼救声,居然是鹦鹉发出的!
沈栖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鹦鹉戏弄,还被骂傻子!
盛景廷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轻笑,她怒目而视:“笑什么?赶紧搜查这个洞窟,瞧瞧有没有什么线索。”
鹦鹉问:“你找谁?”
这鹦鹉居然如此通人性。
沈栖烟有些意外,试探着问道:“小鹦鹉,你有没有见过秦镇疆老将军?”
鹦鹉悠哉悠哉地晃了晃,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疲惫:“也不知追兵何时能走。”
随即,声音又变得年轻:“将军莫要担心,外头还有巨蟒,可以杀之取肉。”
听到这里,沈栖烟心中大喜。
想不到真的从鹦鹉身上得到了线索,这鹦鹉肯定见过秦镇疆,所以才能模仿出他们的声音。
可接下来鹦鹉发出的声音,却让她神色大变。
只听它嗓音慌乱:“你们是谁?放了老将军,啊!”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盛景廷亦是面色微变,莫非老将军已经遇害?
沈栖烟则思量片刻:“小鹦鹉,老将军是不是被蛊族的人带走了?”
盛景廷微诧:“烟烟,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栖烟却只是牢牢地盯着那只鹦鹉。
鹦鹉眼里显现出人性化的疑惑:“你听得懂?”
随即,张开翅膀,扑朔朔飞到她的肩膀上。
那尖锐的爪子,瞬间把沈栖烟的衣衫抓破,扎进她的皮肉。
那尖锐的疼痛感,令人倒吸一口凉气,盛景廷想要赶跑这畜生,却被她拦住。
面对盛景廷的诧异,她解释道:“鹦鹉最后说的那段话,是蛊族的语言,我师父教过我。”
“而这白鹦鹉,体型颇大,口吐人言,恐怕就是蛊族圣兽,传说中它极通人性,已有百岁,是——”
沈栖烟看了肩膀上的鹦鹉一眼,话到嘴边绕了个弯子,甜声讨好道:“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又心地如此善良,愿意给我们线索,你千万不要冒犯它。”
盛景廷见她对一只鹦鹉如此毕恭毕敬,墨眸中现出些笑意,一只鹦鹉岂能活到百岁?怕是烟烟被那老道士骗了。
鹦鹉却显然对沈栖烟的吹捧很是满意,快活地扑了扑翅膀,翅膀指向洞窟某处。
沈栖烟走过去,发现那里生长着一丛茂盛的草,扒开之后,便是一条隧道。
隧道显然是人为,打造成了一级一级的阶梯,极陡。
“阶梯上有干涸的鲜血,洞窟中也有血肉,恐怕这鹦鹉会吃人肉。”盛景廷低声道,“烟烟,不可全信。”
鹦鹉听了这话,勃然大怒,一翅膀扇在他脸上:“你才吃人呢!”
“你才吃人呢——”
鹦鹉略带些怪异的声音在这洞口之中阵阵回响。
很快,几个穿着草裙的人便手持长矛,气势汹汹的从隧道另一头跑来,眼神警惕,满是敌意。
沈栖烟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作呕,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居然都悬挂着一个人头蛊。
人头蛊,顾名思义就是将人的脑袋割下,然后在脑袋里头培养蛊虫。
蛊虫会慢慢啃食人头部的血肉,然后如同蚕虫一般结蛹,变成蛊蝶。
蛊蝶虽然脆弱,却毒素极烈,而且每一只的毒素都不同,也不可复制。
此刻那几人的人头蛊明显是刚刚割下没多久,瞧起来好生恐怖。
盛景廷不动声色将她护在身后,沈栖烟却拍拍他的手,镇定自若地看过去。
那群人用蛊族语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她微微沉吟,尚未开口,白鹦鹉扑了扑翅膀,傲慢地骂道:“蠢货们!她是圣女!”
沈栖烟的面色一滞。
好家伙,这鹦鹉还会撒谎?
那群蛊族人对鹦鹉很是崇敬,立刻扑通跪下:“拜见圣女!”
沈栖烟往旁边一瞥,正好对上白鹦鹉得意的小眼神:“爷厉害不?”
她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表情,但还是顺从地拍鹦鹉的马屁:“多谢鹦鹉大爷。”
鹦鹉沾沾自喜地扑了扑翅膀:“带圣女去地牢!”
蛊族人毕恭毕敬地听从命令。
走出隧道,触目所及是阴暗潮湿的密林,几乎遮蔽了所有的阳光。
蛊族人的个性很强,而且非常冷漠,哪怕有几个发出声音的,也都是在对自己的蛊虫说话。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一棵巨树前,只见里头有着数个树洞,树洞中关押着的便是人。
沈栖烟只看了一眼,便毛骨悚然。
蛊族人显然没有给那些人投食的打算。
那些被困在树洞之中的人只能自相残杀,虽是人,却也如同蛊虫一般。
外祖父也是被关押在这里面吗?那他这些日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越想,心中便越是焦急,终于,她在一个偏僻的树洞中,看见了秦镇疆那苍老疲惫的双眼。
鼻头不禁一酸。
短短数日不见,外祖父像是老了十几岁,鬓边白发森森,庆幸的是,那洞中有数丛蘑菇,还有数具尸体。
很显然,秦镇疆应是杀死了其他洞中人,靠吃蘑菇维生。
他见到沈栖烟,不敢置信地道:“烟烟?”
沈栖烟忍着眼泪,冲旁边的蛊族人冷漠地说道:“这个人我要了。”
这样冷漠的态度,倒让蛊族人习以为常。
秦镇疆由于长期的饥饿,被救出来的时候手脚都在打着哆嗦,因为不知道情况,所以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跟沈栖烟眼神交流。
沈栖烟暗暗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道:“你们可以走了,我带圣兽回去歇息。”
蛊族人不疑有他,纷纷离开。
这时,却传来一道傲慢的女声:“你是谁?竟敢擅闯蛊族?”
用的是中原话!
沈栖烟心中一跳,眼前缓缓走来的女子身着华服,与四周草裙裹身的蛊族人形成鲜明对比。
若说沈栖烟的容貌,是明艳动人的蔷薇,那么眼前的这女子,便是透着魅惑气息的罂粟。
她一出现,原本冷漠的蛊族人纷纷投来视线,目光中满是觊觎、渴望。
白鹦鹉扑了扑翅膀:“七娘,这是圣女!”
名为七娘的女子莞尔一笑:“她是圣女,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