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软凉触感与碾压感,让那名副将脑子发懵,随即,便是热血冲上头颅,目眦欲裂。
“我是秦家的兵,只有老将军能责罚我,你个戴面具的丑八怪,算个什么东西?!”
盛景廷眉间戾气愈重,又用力地碾了碾:“你吓着我家玄羽令主了。”
玄羽令主?
谁啊?
顶着四周恐惧、不服却又偷偷疑惑打量的目光,沈栖烟美丽的脸上也添了几分霜色:“吃饭时斗殴,按秦家军律例,当罚十棍。”
盛景廷瞥她一眼,语气危险:“烟烟大小姐,他方才辱骂本王!”
这森然的语气,就如同择人欲噬的老虎。
众人不由得为沈栖烟捏了把汗,同时又有些紧张,希望她能够扛住压力。
难怪这位美丽少女有如此能耐,想必就是刚刚摄政王话中的玄羽令主。
若她也屈服于摄政王的威势,秦家军的最后一点颜面,就也被摄政王踩在脚下了!
想到这里,那有血性的军中汉子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死死的瞪着盛景廷。
他们秦家军的人就算犯了再大的错,又怎么轮得到摄政王这个外人置喙?
沈栖烟一时也有些犯难。
但略略思索,便道:“摄政王刚刚大胜回城,你辱骂摄政王,再添五棍。”
副将的脸被踩得变形,闻言目眦欲裂:“你——女流误军,你吃里扒外,有什么资格做玄羽令主?”
沈栖烟眉头轻轻一动,厉色道:“玄羽令代表老将军,若是将军在此,也会做出与我一样的惩戒!”
言罢,又道:“且,我刚才还没有说完,摄政王羞辱你,同样要挨罚。”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在皇帝面前都没受过辱。
如今要在这军营里头挨罚?
这怎么可能?
顶着众人诧异震惊的目光,沈栖烟凛然道:“玄影,借你的鞭子一用?”
“啊?王……你真要罚我们家王爷?”玄影瞪大眼睛。
盛景廷却似笑非笑:“无妨,玄影,借她。”
他如此说着,脚下的力道却更重了,直踩得那副将脸部抽搐。
沈栖烟接过鞭子,抚摸着那精致的鞭身:“摄政王,我便罚你五鞭,如何?”
心中,也有些忐忑。
若盛景廷不愿,那她便颜面大损。
可律例如此,不罚副将,盛景廷没准报复得更狠,而既然罚了,盛景廷就也要受到同等惩罚。
在众人静默的目光中,只见摄政王目光深沉如墨,面色转冷:“既是玄羽令主新官上任,那本王就给你这个面子,但本王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旁人身份太低,不配打本王,本王只准你执行责罚。”
言罢,他竟是作势解衣:“说吧,你要打哪儿?”
沈栖烟原本只想隔着外袍甩上几鞭,她没武功必然伤不到他。
谁知他动作麻利,转眼间就脱得只剩下裳。
精壮的身子,倒三角的身材,块垒分明的腹肌……
偏偏那肌肤像是怎么晒也晒不黑,薄薄的肌肉裹在骨络上,有种克制的爆发力喷薄欲出,矜贵又充满力量感。
别说是女人,就连军中这群大老爷们也看直了眼。
乖乖,摄政王这身材,和沈栖烟那娇娇软软的小身板相比……
盛景廷都不用动手,那气场就能把沈栖烟给打飞喽!
沈栖烟见怪不怪,因此只是晃了晃神,便一鞭抽上去。
想的时候是一回事,抽的时候,难免心慌。
这可是盛景廷啊!
她何德何能,能当众责罚他!
却听男人懒洋洋地唔了一声:“力道这么轻,令主大人这是对本王有怜香惜玉之情,所以不忍下重手吗?”
“怎会?”沈栖烟下意识反驳。
接下来几鞭,都使出吃奶的力气。
五鞭结束,盛景廷才松开脚,像是踢垃圾一般把那个副将踢到一边:“轮到他了。”
不得不说,饭局上出现的事情虽然麻烦,但沈栖烟的名声却传开了。
如今城中人人都知道,今日刚来的那位人美心善的大小姐,乃是秦家军的玄羽令主。
凶恶如同夜叉的摄政王刚刚胜仗回城,便被她打了五鞭。
这女人,凶得狠嘞!
百姓们敬畏的目光,让沈栖烟不由有些好笑。
破烂的行军帐已经被缝补制作成了伤病营帐,在土地庙的两边与树木之间搭成了大大的临时棚子。
她将手中编写完毕的小册子交给下属:“这上面的内容可以任由大家抄录,都是些解毒治病的法子。”
“对了,你再找个人告诉大家,救治伤兵的时候,一定要按我的法子,先烧热水烫了刀之后,挖去烂肉再包扎。”
其实,今天她已教了不少救治方法给大家。
现在城中的医者定然是不够的,还有行动能力的伤兵可以给自己的同袍做简单救治包扎。
以及他们的家属,也可以前来。
但凡是前来照顾伤兵者,一律可再得一碗粥。
沈栖烟并没有设置太高的报酬,怕利欲熏心的人前来,拿了钱就轻视伤兵。
伤兵们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伤害。
盛景廷居住在将军府中,辗转半晚。
烛光闪了闪,他放下手中的笔:“王妃还没回来?”
“仍在伤兵营中。”
玄影虽有些不满沈栖烟不伺候王爷,但听闻沈栖烟在城中的所作所为之后,一张口便是夸赞:“王爷,真别说,沈小姐不是平常女子,竟然将这城池治理得井井有条,还懂得借王爷的威势,给自己立威!”
“若不是这南疆不似京城繁华,王爷就与她在这边城中安享荣华,也很不错!”
盛景廷瞥他一眼:“怎么,你准备让本王入赘?”
玄影汗颜:“怎么可能?王爷打了胜仗,又是老将军的女婿,老将军自然应该将这城池交给你管,自己安享晚年呀。”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很不错。
秦镇疆在京城之中都没亲人,估计也不想回京。
一家三口守边疆,他也能找个南疆姑娘给娶了,还能保家卫国,不用在京城中将刀尖对准自己人,多好啊。
盛景廷神色微微一动,莫名柔和几分,却正色斥道:“休得胡言!本王只是来帮忙而已,这城池,终究是要由秦家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