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姐姐出现在我生命中两次，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姐姐不会有那样的人生。
父母似乎从没有一点关心给到姐姐，而妈妈最爱说的反而是：「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这样对你姐姐，我们也没办法，还不是为了你。」
可是我并没有让他们生我，我多希望我没有出生，我多希望我永远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多希望我永远都没有遇到他们。
可是没有，我做了他们的儿子，为了我，他们送走了刚刚出生的姐姐，为了子虚乌有的可能上重点高中的政策，他们再次将姐姐送得远远的。
我更没想到，有一天，因为我的结婚，他们会让姐姐出钱。
那时的我已经结婚一年，因为迟迟没有孩子，母亲对我发了好大的脾气。
她说我没用，说我不知道感恩。
更是说都是因为我，姐姐差点和姐夫离婚，原来我的婚房里有姐姐的血汗钱。
那天知道以后，我主动给姐姐打过去电话。
那么多年后，我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电话里的我更不知道如何说，该说什么，我将我打工积攒的钱都打给了她。
并告诉她，让她永远都不要回来，不要接父母的电话。
我告诉姐姐，让她过好自己的日子，我的事情不用操心。
姐姐哭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撕心裂肺。
如果有来生，我想做她的哥哥，由我将这辈子欠她的都还给她，让我做我最爱妹妹的哥哥。
23
妻子哼着歌开了门，她的约会似乎很愉快，我听到她高跟鞋的声音踩在地板上。
从结婚起，我没见过如此开心的妻子。
我和她的婚姻是一场妥协，是两个孤独冰冻的人被硬绑在一起。
她走到冰柜边，开口对我说话，声音很温柔：「你再等等，给我一个月，我就去自首。」
声音里的快乐简直藏都藏不住。
一个月就去自首，随便你，反正我都死了，我也不想管后面的事。
我听到她给我父母打电话：「爸妈，我和立伟想去三亚玩，那边的酒店价格有点贵……」
哈啊哈哈，她竟然在给我父母要钱，还要到了20万。
我父母怎么会如此大方，他们对钱向来很严的。
20万，如果当年有这笔钱，我已经在另一个国家了。
24
我在大学偷偷恋爱了，我不敢告诉父母，因为我知道他们势必不会同意。
他们早已经给我安排好，毕业回到家乡，和父亲同事的女儿认识，考公务员，结婚生子，一辈子。
可我不，大学四年过得实在太快了，我难得享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可我还没有好好享受，四年的大学时光就要结束了。
我爱的姑娘，要出国读研，我自己也在默默地做着努力，我也想出国。
出国可以和我爱的姑娘在一起，更可以永远永远远离父母。
那是我最美好的梦。
于是我考雅思，高分通过，每次父母问我公务员考试准备如何了，我都说已经在学习了，其实那时的我在准备英语，准备出国学校的各种资料。
一切都很顺利，我和我爱的人，同时收到了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
去国外读研的大门对我敞开了，我可以永远奔向我想要的自由。
可是我没想到人在最以为可以成事时，可以分分钟跌入谷底，可以失掉所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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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不知道如何知道了我申请出国留学的事，跑到我的学校大闹一场。
他们甚至以跳楼为要挟，学校到学院延期了我的毕业证，我的所有出国的可能性关闭了。
那天我送走了我最爱的姑娘，当时的我和她已经分手，我亲自和父母保证会和他们回去，会见他们安排的姑娘。
因为我不能让我的父母再一次毁了我爱的姑娘，我主动和她分开，发了决绝的分手短信，她走前，我躲在暗处，看着她过安检。
祝她远走高飞，感谢她带给我四年的爱情，我最爱的姑娘。
26
那是我离逃走最近的一次，最可能的一次成功机会。
他们扣押我的户口本，扣押我的资料，我跟着他们回到了老家，按照他们的要求见他们介绍的姑娘，考公务员。
一年后，我拿到了自己的毕业证，终于有了二次申请出国的机会。
这次因为我的身份我只要有一笔十万的保障金，我就能走成。他们不会给我钱，我再想办法搞钱时，被他们发现，关进了小黑屋。
27
人如果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可是一旦有了希望，就想拼命抓住。
我失掉了所有的希望，堕入无边的黑暗中。
他们盯着我公考，我不想考，我知道一旦成功，我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我在考场故意答错题，造成没有考过。
我和他们说，我想考研，考研可以读博有机会做老师，我没想着当老师，我只想着去学校，就可以离开他们。
我成功了，我考上了上海某大学的研究生，在这三年中我很开心，虽然他们总是让我回家相亲，想让我先结婚，可是我都推脱过去。
可是研究生也只有三年，也仅仅是三年，三年后我留在这个城市，开始工作，他们的大闹让我失去了工作，不得不答应跟着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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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按照他们的要求结婚，可是我不会有孩子的，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我的一生被他们控制，掌控，我的后代不能再如此过下去。
冰柜里挺冷的，外面是妻子咯咯笑的声音，还有某音上主播大哥磁性的声音。
妻子在疯狂地给主播打赏，20万可以送多少几个嘉年华。
妻子杀了我，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其实走到今天，她自己也是个可怜人。
她被她父母逼着嫁给我，直白点说是任何一个可以出得起彩礼的男人。
我是结婚后才知道她为什么嫁给我的。
因为她父母要给她弟弟买房子，缺钱，逼着她和谈了多年的男友分手。回到家乡相亲嫁给了我，因为我父母乐意出钱，而且还能在三天内给出30万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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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我们并没有什么夫妻之实，大家都是带着一身伤走到了一起，我对她没有兴趣，她对我更没有兴趣。
从她的电话里我知道这段婚姻一定会很稳固。
因为她父母一直需要钱给她弟弟填坑，我虽然没工作，可我父母收入高，有稳定体面的收入，她父母一直逼着她想办法从我这里搞钱。
其实她不是个坏人，只不过我已经再也没办法爱别人，我的心早死了，我一次次的反抗，可是心还是死透透的了。
那天双方父母走后，我和她两两无言坐在沙发上。
我想到了死亡，她想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因为我看到泪从她眼角滑落。
我想死，可是我没有勇气，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我和她开始了第无数次的争吵。
两个伤口累累的人，看不得别人好，更没有心去舔舐别人的伤口。
她骂我，我骂她！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可能是我吧，可能是因为她骂我，是个无能的男人。
30
她去厨房拿了刀来，那一刻我突然一个愣神，我想如果她能一刀结果了我，我的一生也就结束了。
那样也不错，我早已经厌恶这条生命。
我看着她气势汹汹拿着刀过来，我没有躲避，我看着那把刀进入我的身体，我还用了点力气，让刀更加深入我的身体。
她吓懵了，站在原地愣愣的。
我笑了，看着她，嘴里说出那句：「对不起，我确实是个懦夫，我不敢自杀，终于借你的手杀死了自己。」
原谅我的自私，借了她的手。
原谅我的私心，你这么活着也没意思，还是和我一起走吧。
31
我脸上扯出一个笑，看着她，在她面前慢慢闭上了眼睛。
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不知道她准备如何处理了，她果断地将我弄到冰柜里。
冰柜是因为疫情后买的，可对于两个从来没有家的人，一直空空如也，今天冰柜终于有了用处。
她将我拖进去，还摸了摸我的脸。
我听着热水器打开，是她洗澡的声音，她要出门约会去了。
主播的嘉年华还在刷，主播一直在感谢她。
她开心地大笑。
……
一个月以后，我被人抬出了冰柜，送进了另一个冷冻柜。
那天她出门前，我就知道结束了。
她摸着冰柜门：「立伟，一个月了，我准备去自首，是我杀了你。我将所有的钱都打赏给主播了，我当然知道他就是图我的钱，可是有个人乐意跟我说话，乐意关心我，我已经知足了，这一个月我过得很快乐。」
「如果有下半辈子，我希望永远不要和你见面，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父母，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做男人，永远不做女人。」
等我躺在冷冻柜里，再次听到人声，是我父母的哭泣，他们嚎啕大哭扑倒在我身上。
口口声声是对我妻子的控诉，一定要让她一命抵一命。
哈哈哈，如果我能说话，我真想让他们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
杀死我的是妻子，更是他们。
我死了，我终于将这条命还给了他们。
我和他们清了。
32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有一对爱我，尊重我的父母；
我希望有一个妹妹，我会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爱护她，补偿她；
我希望我的妻子，是因为爱出现在我身旁。
我这一生，何曾有过快乐，我欠了好多人一句对不起。
可是我不欠父母的，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遇到他们，永远，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