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亲绪继续问：“今年刚高中毕业？”
稣禾皱着眉，不知道她问这些想干嘛，但她还是礼貌地回答：“嗯。”
“阿玺呢？他也刚高中毕业？”
“当然。”
“你有注意到他平时都在干什么吗？”
“……在……学习。”
“你觉得他跟你记忆中的有什么变化吗？比如衣着行装这些容易看得到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
“没，”严亲绪又低头写着什么，“你知道你大学里有什么比较要好的同学吗？”
“现在还没开学，我怎么会知道。”
“你去过巴黎吗？”
“没有。”
“你认识慕宁吗？”
“不认识。”
“昨天，你见过什么人？除了阿玺之外。”
“有一个男人。”
“他叫什么？”
稣禾皱着眉，“他叫……纪……”
“纪桪吗？”
稣禾看着严亲绪，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严亲绪笑着说：“我说了，阿玺都跟我说了，事无巨细的。”
“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因为我们是朋友，他喜欢跟我聊天。”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些？”
“你跟阿玺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稣禾又皱起眉，她答不上来，尽管他们昨晚已经……她昨晚怎么会……
严亲绪看着她渐渐变红的脸，她能猜到些什么。
那些她不曾见过的段泊玺的模样，她都见过。
……
当稣禾出来时，段泊玺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刚才看着的剧。
“阿玺，”稣禾不开心地叫着他，“你的发小叫你进去，她说有悄悄话要跟你说。”
段泊玺挑了下眉，放下平板走了进去。
严亲绪抬头看了眼段泊玺，将刚才的笔记收拾好，直切主题。
“她不算严重，但也不简单。”
“什么意思？”段泊玺垂眸看着她。
“她这是心理受创后导致的心理问题，封闭自己，活在过去……她现阶段的表现表明她正在好转。”
严亲绪继续解释道：“第一年，她只是十四岁；第二年，她分别度过了十五十六岁；昨晚，她从十七岁过渡到了十八岁，她的十七岁只存在了两个月……这就说明了她成长的速度在加快，或许两天后她就十九岁了，又或许她会直接变成二十六岁，这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可能会需要一个契机，有可能是自然的过渡……而现在十八岁的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只记得你了，她知道她还有个朋友叫依白，她知道了很多她十八岁时发生的事，但也忘了其中一部分。”
段泊玺静静地听着，严亲绪为了让他听得更明白，尽量说得通俗易懂。
“她对于周围的环境是没有太多的关注的，她对于不利于自己想象的一切事实都会选择主动忽略，比如，你们都应该上学的时候为什么会待在家里；你为什么穿着这样的衣服做着这些事；你跟她的关系是怎么样的……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她的所作所为是否合理，在她这里，符合她想象的才是对的，有利于她生存的才是对的，她现在所过的生活才是正常的……她把那些不好的回忆统统都锁起来了，比如纪桪，她完全忘记了过去的纪桪，但却记得昨天见过的一个男的叫纪桪……她能记起她现在所在的心理年龄曾发生过的好的回忆……换句话说就是，她的大脑在自动筛选着对自己有利的回忆……她在重新走一遍与你的相识相知以及相恋，她在营造着一个只属于你和她的完美的感情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关注的只有你，所以，在没找到真正的你时，她也会制造出一个你，比如纪桪。”
严亲绪也被稣禾这种接近偏执的感情吓到了，她没想到一个人竟可以如此地爱着另一个人，超越了心理环境，超越了精神世界，超越了生命。
“其实，现在的稣禾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只不过是忘记了些事，忘记了些人……她还是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只是记忆力会有所下降，只要，你还在她身边，她就能过得还不错。”
段泊玺依旧垂着眸，但他的睫毛在轻微地闪着，他好像突然了解了稣禾近来的所有行为……她确确实实是在为他们营造着一个只有他和她的空间。
“阿玺，她对你的感情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也是惨烈的，她现在只有你，唯有你，如果你消失，她也就消失了。”严亲绪也不懂自己此刻内心是什么感受了，她明明是她的情敌，她却对她既同情又敬畏，有一种强烈的希望她能幸福的想法。
“谢谢了。”段泊玺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阿玺，你希望她好起来吗？你希望她记起所有的事吗？”严亲绪在背后轻轻问着，“那或许对她来说是痛苦的，否则她也不会选择忘记。”
“你不是说现在她的状况正在好转吗，她迟早会好起来的，再大的痛苦……现在有我陪在她身边……她不会再难以承受。”段泊玺的声音超乎的平静，就好像他已经看到了结局，已经经历过了一般，是个过来人。
稣禾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晃着自己的小腿。
段泊玺在她身前蹲下身子，捏着她的脸蛋说：“严医生说你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叫我一定要好好地珍惜你。”
稣禾蹙眉，她真这么说？
她刚才和她说话时可没表现出她对她有这种夸奖。
稣禾忍不住朝她瞄了眼，只见她就坐在椅子上，还是露着那个亲和的微笑。
“走吧，回家了。”段泊玺牵起稣禾的手，领着她回家。
严亲绪看着段泊玺蹲下身子跟稣禾说着什么，稣禾突然朝她望了眼，然后被段泊玺牵着走了。
此刻，她知道了，在稣禾和段泊玺的感情中，她永远都没有插足的机会和位置，当然，别人同样不会有。
她不是输给了谁，她是输给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段泊玺她是不敢再奢望了，那她，什么时候可以再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喜欢过段泊玺后，还能喜欢上谁？她是否也可以得到那么一份真挚的感情？如果要用许许多多的磨难来交换一份这般的感情，她又会不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