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转身走出门后，穆棠纯才敢起身。
白皙的面庞上红红的鼻头和眼眶有一些刺眼和惹人心疼，但是还是有一些美丽的意思，不过要是连眼睛都红了的话，那就是不太好看的一幕了。
带着些狠毒的感觉，穆棠纯下了床，走向梳妆台。
红着眼眶的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抬起手轻轻触碰到眼角。
微微上挑的眼角为她添了一分姿色，看着镜中人一副妖娆的模样，穆棠纯的嘴笑也勾了起来。
但是并无血色的红唇并不美丽。
她轻轻的那起放在眼前的口红，在自己的唇上涂抹了一层又一层。
娇艳欲滴的玫瑰色的唇瓣让穆棠纯平添魅力，但是眼中紧紧含着的泪水让人想到了昙花。
这抹微笑怎么那么像昙花凋零前的开放呢……
木槿把茉莉安顿下来之后，便急忙的开车走了，但是走之前和茉莉说了一声有空的话去穆棠纯的房间看看她。
茉莉漫步在这宽敞的走廊中，以棕色为主色调的走廊让茉莉感觉自己漫游在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地方，但是这里却让她有一些寒冷。
一个人都没有，少了些什么生气……
茉莉在走廊中孤独的走着，天气渐冷，她双手不停的揉搓着。
她与穆棠纯相处的并不是很好，所以她这次去见穆棠纯，是抱着被骂一顿的。
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因为那次和夙羽的见面，她担心夙羽会回忆起她对他说的话，从而做出一些失常的反应。
“唉……”人世间最难琢磨竟是简单的一个爱字……
爱是什么呢？茉莉小时候以为爱情就是一个人与一个人可以在一起一辈子，互相的保护着，但是现在想想，却觉着自己是那样的天真，一辈子那么长，长的让她无法去想象。
那么爱情对于穆棠纯来说又是什么呢？茉莉的嘴边带上一抹淡淡的微笑，怕是什么骄傲的小公主的话语吧。
突然想起来看过的白狐中的一句话：爱是什么？与君相拥，天长地久。
可是天长地久有时尽。
“唉……”重重的叹息，多年以来茉莉回想起来，都不记得此时自己叹出了多少气……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穆棠纯的房间，茉莉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推开门。
穆棠纯的背景映入眼帘，但是她还是在镜子中看见了她的面庞。
美的如一朵玫瑰，但是却有和昙花一样的悲伤。
“棠纯，你没事吧”茉莉轻轻将门带上，渐渐的走进穆棠纯。
穆棠纯听见了茉莉的声音，手指轻轻一抖，抚上面庞。
“没事啊……”
“但是木槿跟我说让我来看看你……”
“你可真是个听木槿话的好女孩啊，不过我一直想问你，你的魅力怎么那么大呢？大到可以让木槿对我视而不见呢？”
穆棠纯带了几个转音的话让茉莉不清楚穆棠纯问这些话的含义，她微微愣了一下。
“因为，木槿一直爱着我啊，而且我的魅力不是很大吧……”茉莉挠挠鼻尖，灿灿的笑了笑，但是却一点也不自然。
“是吗，呵呵……”穆棠纯拍了拍衣服，扶着梳妆台轻轻的站起来。
“茉莉，你能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夙羽一听到你的名字就魂不守舍了吗？”
……
茉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微微蹙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跟他说了一些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能让他连见你都不想见你？茉莉，你该不会是想要跟我抢夙羽吧？”
“不！不是的……”
“不是？真的吗？你可真是个会演的家伙，你跟我抢木槿，我也就忍了，毕竟木槿的心一直是在你那里的，我想抢也没有什么资本。但是现在，我有一个我爱的人了，我现在有了一个我再也离不开的人了，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进入我的生活了……我只要夙羽啊！我只要夙羽！！”
穆棠纯一直含在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下，她脆弱的心灵所一直承担的巨大的痛苦这一刻随着泪水的肆意在她的心中疯狂的爆发，让她无力的跌倒在地上。
眼泪流到红唇上，玫瑰色的口红融在水中，顺着她的下颚一滴一滴的流淌着，如血液一般，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的心口。
……
茉莉看着穆棠纯一会哭，一会笑的面庞，原本端庄美丽的她此刻却变得像一个疯婆子一样。
茉莉轻轻的叹出一口气，她只是想来看看穆棠纯而已，没想到现在到闹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在穆棠纯的心中，爱情就是割舍不下吗？
“穆棠纯，为了夙羽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可以为他去死吗？你们才认识几天啊”茉莉尽量用比较温和的语气来说，以免又触碰到了穆棠纯的怒火。
“当然！我当然可以为他去死！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要是他不爱我了，我就亲手杀了他！再自杀！”穆棠纯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流着，而她自己也不受控制了。
因为吼叫而张的特别的大的嘴，疯狂挥动的双臂，不停扭动的身体。
不是疯婆子是什么啊……
茉莉被穆棠纯这样的架势吓到了，她稍稍退后一步，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着穆棠纯。
“穆棠纯，你要为你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不小了。谁的爱情不是刻骨铭心的？但是你的人生不只只有爱情啊！《雪中悍刀行》中有句话，轻孝者最无情。你是忘了你的爷爷这些年是怎样照顾你的吗！你是忘了你的管家是有多爱你吗！你就能这么轻易的因为一个人而抛弃了所有在意你的人吗！！穆棠纯，你清醒一下吧，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不可能是你的！这是宿命！！”
……
茉莉的声音很尖锐，在穆棠纯的心上划开一道口子，让她疼痛让她哭。
小声的抽泣声响起，穆棠纯怔怔的看着茉莉，眼中复杂的情绪吸引了茉莉所有的目光。
这是一场，长达好几个世纪的凝望。
茉莉低头看着穆棠纯，眼神中带着的是对于穆棠纯的不解、温暖、怜惜，但是看着她的穆棠纯，明明只是单纯的看，却让她的双腿发抖，想蹲下来与她一起哭。
“茉莉，我怕……”
这是一场长达好几个世纪的凝望的结束。
“怕夙羽也不是那个能将你脱离苦海的人吗？”
“是”。
“没关系，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是你的……”
“但是我想要他是我的”。
穆棠纯眼中不屈的那丝希望让茉莉再无话可说，她也是一个在茫茫深海中寻求着那个救命中的人啊，又怎么救一个比她陷得还深的人呢？
“穆棠纯，你心中的爱情是什么……”
“啊？”
穆棠纯稍稍愣了一下，那张花了的脸有一种莫名的喜感，但是茉莉笑不出来。
下扯的嘴角和抖动的眼睑，都在为了一会下流的水珠做背景。
“爱情啊……爱情就是死，爱上一个人，就等于把自己推进了地狱，再也翻不了身了……呵呵，夙羽是我的地狱，我心甘情愿……但是为什么，这么多阻碍啊……茉莉，茉莉，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到底要不要放手……”
穆棠纯语气中急切的渴望和颤抖着的丑陋的嘴角，像是茉莉的回答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但是茉莉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坚持换来的，不一定是爱情，有可能是死刑”。
“呵呵……”穆棠纯听着茉莉无奈的回答，笑了。
笑的那样凄凉，但怕是为了掩饰丑陋的痛苦。
“等待不可怕，你等了五年，等到了爱，我要等多久呢……”或是觉得一直仰着头看着茉莉有些累了，穆棠纯轻轻站起来，拍拍衣服，缓缓走向梳妆台。
茉莉却保持着那个低着头的动作，眼泪的流下花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
看不清穆棠纯的脸，看不清地面，看不清前面的路。
“茉莉，谢谢你，你走吧……”
你走吧……不要看见我的懦弱……
茉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出来的，又或是逃出来的，这个房间里的压抑让她的心脏忍不住的抽搐。
等待不可怕吗？她现在何尝不是在等待，等待那一切的结束，但是让她心乱的，是不知何时结束……
“我到底是来安慰人的，还是来安慰自己啊……”
茉莉仰头轻声笑，两行清泪在面庞上，向上天诉说着她个渺小人类无言的痛苦……
爱情是毒，一旦中毒，永生永世，不可翻身。
烟雾缭绕，夙羽躲在一个房间中，他很少抽烟，因为他认为这是弱者逃避现实用的道具。
但是他现在不得不逃避。
“我只是觉着，要是你们终究天各一方，恐怕一生都不能开心了吧”。
茉莉的语气甚至说话时的模样都在夙羽的脑海里不停的闪过，一遍遍的闪过，不给他任何的拒绝的空间，像是要占领他脑海中所有的位置一般，充斥在他的脑中。
“啊……我不想去想……”夙羽自虐一般的一根烟一根烟的抽着，但是没有用。
棠纯要是一生都不能开心怎么办？
“上天啊，棠纯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啊，她只是因为爱上了我，所以要接受超越常人数倍的痛苦啊！是因为我啊！惩罚我吧！让她，忘了我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是因为男儿要太过坚强。
但是因为坚强了太久，所以眼泪总会在他最懦弱的时候流出来。
泪水在下一刻，溃不成军……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