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目标但不代表这任务就能轻松。
虞氏名下的铺子有二十好几个，做什么生意的都有，不同货物存放的仓库也不在一处儿。
凉王催的紧，也不会由着她慢吞吞的一个地儿一个地儿的搜寻过去。
林月初等到了天色刚明，去找老夫人请安了。
开门见山的便以用度不好说话，直戳老夫人的弱处。
林月初的母亲，大夫人虞氏确实给将军府带来了大笔的银钱，就算府中姑娘们用度都差不多，对林月初来说依旧是亏的。
三言两语说的老夫人眉头直皱，林月初忽的口风一转，询问起了虞氏的嫁妆铺子。
老夫人抿嘴，“这些都是你二婶母管着的，你去问问她吧。”
林月初丁点儿不意外。
老夫人做事向来图稳，遇到麻烦事踢皮球很正常，林月初要的不过就是老夫人的这句话。
有了老夫人放话，林月初顺利的从二夫人那里拿到了虞氏铺面的账本。
二夫人笃定林月初不会看账本，半点不担心，只派了一个管账嬷嬷打着帮忙的名义监视着。
林月初坐那儿看起账本来，果然是哗啦哗啦的翻，看的那位管账的蔡嬷嬷直撇嘴。
果然是不懂看账又要装样子。
林月初一目十行，只看最近几日的货物买卖，终于锁定了目标。
有条从岳州采买年货的船，发船的时间就是那个正关县主薄李卓暴毙之后。
航行的路线，也会经过正关县附近的码头。
其他在运行中的货船，不是路线不适合，就是发船的时间对不上。
确定了货船，算算日子，应当就是今日晌午靠岸！
林月初暗中磨了磨后槽牙。
难怪半夜找她，要不要感谢狗凉王还给了她两个时辰的调查时间呢？
居然还跟她说没有别的情报了，秦修辰绝对是锁定了目标，特意来考验她的。
林月初不敢耽搁，立即带了萍绿动身去码头。
二夫人没有阻拦，蔡嬷嬷更是一脸无所谓的随行。
账目肯定有问题，但是林月初若是敢盯给将军府各位主子的采买，势必要把将军府所有人都得罪了。
蔡嬷嬷还就不信林月初真能那么大的胆子。
马车在道儿上跑的飞快，出了城，直奔码头。
林月初到达的时候，这条货船才刚靠岸，没有开始卸货。
她带着嬷嬷还带着凉王给她的萍绿，不客气的要求上船开箱验货。
这批货主要有瓷器、香料、布料，以及岳州的一些土产。
瓷器不用看了，瓷器怕磕碰，不怕潮，都是放在船舱最底层的，就算偶尔浸水，淹了也不怕。
账簿可不行，这个风险绝对冒不得。
香料送来的都是经过粗炮制的半成品，全是粉末状的，也不适合在其中藏账簿。
林月初径直赶去了存放布料的地方，让人开箱一一检查。
押船的管事蒋楠闻讯连忙赶来。
“六姑娘，我们这次货物都是完全按照采买单子来的，不敢有半分纰漏，看看这织锦缎，我们都是拿油纸包了三层，又封箱储存的。”
蒋楠忐忑的解释，不住向蔡嬷嬷投去求助的目光。
蔡嬷嬷生硬刻意的说，“我们六姑娘突然对做生意管账感兴趣呢。”
言外之意便是讽刺林月初先前并不懂管账，管事蒋楠微微放下心来，由着林月初一一检查。
很快二十来箱布料都检查完了，料子的价值还不到账目上价格的一半，但林月初不大关心，她目标本来也不是这个。
现在的问题是，她没从布料里找到她需要的账簿。
账簿不在最有可能藏匿东西的布料箱里，会在哪里呢？
林月初重新翻看采买单，意外注意到了写在最后有百来包岳州土特产点心，墨迹看起来跟上面不是同一天的。
她心中一动，指着点心皱眉问道，“这是什么点心，一包就要一两二银子？”
管事蒋楠眼神游移了下，硬着头皮解释道，“是岳州最有名望河楼的特产点心，是要贵一些。”
“我去看看。”
林月初不容质疑的抬脚，蒋楠只得跟上。
看到了点心，林月初立即知道账簿八成是藏在其中了。
点心寻常都是油纸包，这些点心倒好，竟然全是锦盒装的，华贵异常，难怪要卖一两银子！
她上前想打开，被蒋楠硬着头皮阻拦，“六姑娘，这些都是吃食，开盒检查不大方便吧，若是污了损了……”
“你的意思是本姑娘很脏？开个点心盒，就会弄脏点心？”林月初拔高了语调，怒声呵斥。
上下搬货卸货的杂工们，闻声纷纷看了过来。
蒋楠头都抬不起来，勉强的辩解，“不，不是的，小人没那个意思。”
林月初留意到蒋楠私底下的小手势，眼角余光看到有身影飞速的退了出去。
心知自己确实是找到了地方，这也势必会惊动了二叔，待二叔赶到，她可就没法子再查下去了。
时间紧迫，林月初根本不敢再耽误。
“去，喊几人把手仔细洗了，给我打开这些点心盒子看看，到底是什么样金贵点心，价值一两二一盒！”
蒋楠心急如焚，却实在是找不到理由阻拦林月初。
将军府才四房人，孙儿辈五位公子、七位姑娘，连着出嫁、娶妻的亲友，也就那么些，根本用不上百来盒点心那么多。
开盒之后，真正能吃能用的点心也就三十多盒，剩下的大都是碎的、坏的充数。
林月初沉着脸，死死瞪着蒋楠，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蒋楠早就大汗淋漓，但他慌的估计跟旁人认为的绝对不是一回事。
林月初全查完了，刚好二叔林正严也抵达了。
“外派听说到了艘船，六丫头怎么有心思跑来看了？”林正严一头一脸的汗，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
林月初趁机告状，“二叔，您瞧瞧这采购单，一盒点心要一两二，买了百多盒，却只有三成是好的，剩下全是充数。
光点心这一项，就有七十多辆银子的水分。”
林正严一听，立即愤怒的瞪管事蒋楠，“怎么会这样，枉我夫人那么信任你，把这批点心全打包送到二夫人那，给她看看，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单这么看着的，绝对想不到林正严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身为言官，执掌监察，却又跟恶徒同流合污，无视血案的发生，还妄图为恶徒脱罪，才更加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