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清快委屈死了,“我也不知道墨画她从哪儿听说的,知道她嘴快,我都没敢让她知道这事儿。”
上回在清辉堂责问林月初时候,林雅清带的都不是墨画。
她真想不通,墨画怎么知道的,还跟翠渺吵架时候当众骂出来了。
“追究这些没有用。”林正严疲惫的说,“得想想怎么解决!”
二夫人道,“归根结底,是六丫头先在背后编排了凉王的,不然咱们府上人怎么会知道这事,就让六丫头自己去登门道歉!”
老夫人叹口气。
三夫人方暮芸也一脸愁苦,她这个妯娌有时候蠢的当真没眼看。
真当世人都是傻子的么?
林月初一个在府里没地位的庶女,平日里大气不喘一下的,她好端端的干什么要编排凉王。
就算事情确实引她而起,只推她出去,显然是不足够有诚意的。
就算要上门去凉王府道歉,那也起码得有个身份足够的。
方暮芸隐晦的瞥了眼自家丈夫,再看了看二房的林正严,闭紧了嘴巴没插嘴。
这事儿左右跟他们三房没关系,就算天塌下来,也是高个儿的先着急。
最后二老爷林正严开口拍板,“我同林月初去凉王府。”
对这样明显不公平的安排,林月初抬起头。
“二叔,为何是我?难道因为与墨画吵架的是我的婢女,我便要担责任吗?”
如果林正严能点头,那么林雅清自然也是跑不脱的。
毕竟坊市间突然流行的传闻,就是在墨画失言之后才出现的,要论起责任,显然林雅清的责任更大。
林雅清垂眼不语,置身事外。
二夫人怒道,“当然怪你,不是你,怎么会给府里招来这无端端的灾祸来?”
“六丫头,此事不比其他,你要明白,你一人事小,一府事大。若是让凉王把怒火转嫁到整个府上,所有人都逃不脱的。”
林正严苦口婆心的劝说,真如一个慈心的长辈那般。
“可事情发展至此,我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林月初并不退让的问,“难道二叔是怪我毫无隐瞒的对家中长辈据实以告吗?”
明明是他们全家设了鸿门宴,逼她说出个原委来,等她说了,却又把全部罪责都归咎到她的头上来。
“有的话能说,有的话,确实是要烂在肚子里的。”林正严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老夫人也缓声道,“看在你是小孩子家不小心说错了话的份上,凉王殿下当不会过分为难你的。”
连老夫人都发了话,三夫人自然不能再作壁上观。
拿帕子抿了抿嘴,也劝说道,“凉王手眼通天,若是他对咱们将军府心生了恨意,我们在京城,是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吃苦头也不会为难到哪里去。
可你父兄还远在边境,与敌军作战,那若是出了差池,动辄就是要伤到性命的。
六丫头,你就算不为了将军府,也得为你父亲兄长们考虑吧?”
林月初睁着漆黑的杏眼,一屋子人的血缘长辈,她只看到了一张张贪生怕死的丑陋嘴脸。
前世的她得有多蠢,竟然还觉得他们是家人,总觉想着家人,再坏还能坏到什么地步。
如今跳出了这份家人的光环,再回头看他们的话术,真就那么可笑。
绝口不提问题的根源,也不惩戒罪魁祸首,只偷换概念,打着为了保护家人的名头,忽悠她主动背锅。
林雅清被二房寄予厚望,又出嫁在即,去了景王府本就需要步步为营,更不能增加任何潜在的敌人。
只能是林月初一个人独自去承担凉王所有的怒火。
至于落了秦毓朗的嫌恶,会有什么下场,谁又会真的在意?
林月初嘲讽的笑了笑。
她只是做了个小小局,就诈出了这些人的真实嘴脸。
这一件件的累积下来,她今后就算是面对祖父、父亲时候,也能挺直腰板,站住了理的。
况且她跟秦毓朗的交集,今后只会多,不会少,借着这一次把关系放到明面上,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林月初正要顺水推舟的应承下来,忽然听到屋里响起了质疑声。
“二叔、三婶,还有祖母,这样不对吧,明明不是六妹妹的错,却要让她承担责任,对她太不公平了。”
林云念上前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众人,这样的家人让她感到了极其的陌生。
“为何要怪六妹妹,话是你们大家逼着她说的,传闻也是七妹妹的婢女传出去的,怎么最后要六妹妹去承受凉王的羞辱?
祖母您说的好轻巧啊,凉王那人会是肯给人面子的人吗?
这次传闻那般难听,现在凉王定然是在气头上,六妹妹去了怎么可能落得好?”
屋里安安静静,只有林云念一人的声音,一句一句的质问,谁都答不上来。
林月初心中滑过一抹暖意。
如果她没有早先与凉王相识,如果没有清平帝的救驾之恩,换了一份暗营副统领的身份。
如果眼下这一切,并非是她一手主导。
只单她将军府六姑娘,一个庶子之女的身份,她今儿无端端被顶着去了凉王府,绝对会没命活着出来。
秦毓朗他要动林正严,若有个炮灰塞在自己面前,他会很乐意拿来杀鸡儆猴。
照着秦毓朗的恶趣味,绝对让这个炮灰死的很惨很惨。
而这一切,林云念都看得出来,林正严他自然不会不知,在场的其他人也心知肚明。
可他们依旧把自己推了出去了,只有林云念一个人肯为林月初开口发声。
“五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二夫人恼了。
“不怪她,难道怪我家阿雅吗?如果不是六丫头一天到外抛头露面的在外头,怎么会惹上凉王那个煞星,那不就没有今天这诸多的麻烦事了吗?”
三老爷林正直也难得的开口,“五丫头,你别胳膊肘往外拐,这事跟你没关系。”
林云念头一次感到了窒息,替林月初感到了委屈。
怎么会有人能把这么无耻的言论说的理直气壮?
她父亲是老夫人的嫡幼子,母亲也家世显赫,平日里她不需要费心,也能过的舒舒坦坦,从未过多在意这些。
可当她注意到之后,才察觉到林月初与她几乎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