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恳求凉王帮我把人带回来。”林月初乖顺的改口。
一张淡雅如荷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不满,平静的犹如幽深的湖面。
只是谁也无法知道这湖面之下,又隐藏了什么。
谈正事之前,要先把边边角角的得失利益谈清楚,是跟凉王的规矩,她可有耐心了。
果然秦毓朗越发不忿的讥诮道,“带回来没问题,你准备把一个大男人藏哪里?藏你闺房里,还是藏你手下那些人来人往的商铺子里?
别怪我没劝你,你找的那人,不是好相与的。”
林月初托腮思索的片刻,“那能不能借凉王殿下的宝地儿安置一二?”
她知道秦毓朗的忌惮,跟拓跋朔打过交道的人,都会轻易被他的能耐、气度、学识所折服。
秦毓朗会有此担心,也是正常的。
借了凉王的手找人,林月初就也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拓跋朔自己一个人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住,他的本事放在前朝之上,会有更大的影响,这样也得再借秦毓朗的帮助了。
林月初自己退了一步,果然见到秦毓朗表情缓和了下来。
只是凉王还是很一脸很不爽的说道,“这可是两个要求了。”
林月初再起身,歉然道,“那就打扰……”
秦毓朗怒,“有你这么谈交易的?一言不合就掀桌子走人?”
林月初叹气,“我的筹码就这么些,都放在了王爷面前,选择权尽数在王爷您手里,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能求我宽容一面?”
“求您。”
“……把求人说成别人求你的模样,林六你也是头一个了。”
秦毓朗俊脸都气鼓了,磨了磨后槽牙,活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林月初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还是别太早给人立标签,凉王绝对不是单纯的人,能耐着性子跟她纠缠,除了想要她的消息,更是为了摸她的底细。
从开始相处至今,秦毓朗可从未停止对她的试探。
从锦华楼出来,林月初怀里还多揣了一张隔壁酒肆的契书,她这次是真的回将军府了。
在自己的玉兰院外,意外的看到林雅清在玉兰树下等她。
虽然林雅清叫了这个名字,但是她的模样一点都不清雅,相反的,林雅清五官生的特别浓艳。
她是美,美的犹如放肆绽放的海棠花,生怕旁人不知她的美丽明艳那般,恨不得嫣然一笑,桃李漫山都化作她的陪衬。
景王之所以求娶林雅清,也确实有为几分她倾倒的真心在。
过分张扬出众的美,通常都是带着攻击性的。
可林雅清却不是,她美且魅,偏偏还有种女子特有的柔,瞧着便会觉得她是性情柔和的。
前世的林月初就被她和善亲近的伪装蒙蔽,全然没有发觉她保藏的祸心!
“六姐姐,你最近几日都这般迟的回来吗?”林雅清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是啊。”林月初垂了眼眸,随口应付。
她至今还是不能全然平静的对待这个堂妹。
对秦修辰,大概是心中已有预料,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被背叛的时候,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而对林雅清,林月初是真正的毫无防备。
“六姐姐也太辛苦了,这几日在外头跑,有没有很累,千万不要为了办事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跟二夫人的角度不同,林清雅不赞同她晚归,是在担心她的身体,似是在担心她这个人。
林雅清亲昵的靠过来,还挽着了她的手臂。
林月初在将军府一个庶子之女,身份别提有多尴尬了。
府里给她正常的用度,也是看在她母亲虞氏带来了大笔的嫁妆银子。
只管的了林月初的生活起居,旁的就不必多指望了。
能用不带偏见目光打量自己的人,只有林雅清这个跟她同岁的妹妹。
在父母兄长们尽数离开之后,她何曾感受过旁人这般心细的关照。
在曾经林月初的眼中,林雅清是世上最好最温柔的女孩子,也是她最为信任的人。
直到……林雅清亲自斩了她的十指,断了她的舌头,将她囚入地牢。
林月初眼底滑过一抹猩红,连忙敛了眼眸,借着扶头上的发钗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多谢七妹妹的关心,累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总归要给自己寻条活路。
时间这么晚了,七妹妹专程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跟林雅清相处的每一刻,都让林月初犯恶心。
时刻提醒着自己,曾经是如何的愚蠢。
林雅清笑容不变,“自然是有些事情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可以去姐姐屋里说吗?”
“哦?是什么不方便在外面说的,该不会是我的婚事吧?”林月初笑容变得别有深意。
“姐姐莫恼,我知你不乐意说这事儿。
可咱们女子总得是要嫁人的,不能因为景王,你就怄气到守身一辈子,还抛头露面的去外头做生意,平白让人看笑话。
最后吃亏的人,不还是你自己吗?”林雅清努力劝说。
林月初只是摇头,“我的笑话已经闹出来了,害的父兄祖父,远在北境也为我揪心,已经是我不孝。
眼下管管铺子,赚赚钱,也算是为自己谋条生路吧,没什么不好的。”
就当全然没听出来林雅清对她管铺子做生意的诋毁,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回去。
林月初还似是为免她继续劝说,主动说起了这几日在外奔波的成绩,拿了一纸刚到手的契书给林雅清看。
“这是锦华楼边儿上的酒肆,我很便宜就买了下来呢。”
林雅清听得直皱眉,“这不是再十里花街上么,姐姐你还跑去那种地方了?”
“有什么关系,去做买卖的,又不仅这一家。我还买了不少新的铺子,不知道做什么合适,就都想试试看。”
林雅清?无话可说。
在玉兰院外头站了半晌,她也冷极了,眼看林月初并无请她去坐的打算,林雅清就告辞了。
林月初自己回了院子,不意外的瞧见自己窗子口、屋檐下布置的毒物都被动过。
不由的勾了嘴角,她的屋子,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难怪林雅清在外头等她这般久,应该是自己那位好二叔又想来试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