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永杰的猜测并不无道理，杨文浩听了也觉得倒是有这个可能：“所以得查查他是怎么混进酒店杀人的。”
“监控上显示是女人，假发跟衣物多查查，今天下雨肯定是丢到什么了，没办法烧毁，他也没那个条件。”
“这次不会让他跑掉了。”杨文浩道，“你要不要去我们招待所休息一下？”
傅永杰挑眉：“上次关我的地方？”
“嘿嘿。”杨文浩笑笑不说话。
见傅永杰点头，就让人带他过去休息了，也的确就是上次关他的地方，傅永杰没多想，躺床上睡了四个多小时就醒了，又赶到警局去。
杨文浩已经不在警局，但是审问齐媚的穆何风站在窗子边端着一杯咖啡愣神。
“问完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穆何风吓一跳，看到是傅永杰又转过头去喝了一口咖啡才道：“问完了。”
“结果呢？”
穆何风没正面回答他，而是道：“齐媚很缺钱，她从家里出来之后，继父就没给过她生活费，学费都是她自己凑的，也没那个能力拿奖学金，许正凯包养了她，供她读书，上大学，直到现在上班，对她还不错……”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齐媚的事情，却没说她为什么会从家中出里，还在读书的年纪就要自力更生，傅永杰也明白了，沉默的听着穆何风说话，“那她现在能养活自己了吧？”
“可以。”穆何风道：“但是现在跟杀人案扯上关系，不管是真的假的，公司为了负面影响考虑，很快就会把她开了吧。”他特意看了傅永杰一眼，“就跟你一样，她的工作可代替性很高，没那么快找好下一份工作。”
傅永杰嗯了一声，道：“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饿不死的。”
两人其实并不熟，说完后便没什么话题可聊的，双双站在窗前发呆。
穆何风一口气将咖啡喝完之后，好像清醒一点了：“文浩说好像找到了被周爱青丢弃的衣物，也许等他回来就会有结果了，你在这等他？我要去开会了。”
“嗯。”傅永杰应了一声，没管穆何风去哪，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八点半了，叶幸司还没给他打电话。
估摸着现在叶幸司已经醒了，傅永杰才打过去，果然，才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叶幸司也在等他的电话。
“怎么样？”叶幸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傅永杰一愣，他走的时候幸司还好好的，这才四个小时没见，怎么就哑了？感冒了？没盖好被子？
傅永杰心里嘀咕着：“你没睡好？还是从我走后你就没睡着？”
叶幸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担心你，你那边没事吧？”
听到叶幸司说自己一夜没睡，傅永杰的情绪瞬间就低落谷底：“没事，只是周爱青抓住了，杨队让我来帮忙看看，早知道我这边忙完应该陪你回去睡觉的。”
“我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叶幸司闻言笑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那你现在要去上班？”傅永杰立马动身往外走，“我回去送你。”
“别回来。”叶幸司何止住了傅永杰，“你在警局里帮着杨队找证据，尽快把周爱青抓起来比什么都重要，我也好放心，要不然我连觉都没法睡好。”
傅永杰迈出警局的脚停住了，昨夜下了一夜的雨，直到今天早上都是阴天，看起来随时都会来一场狂风暴雨，良久他才嗯了一声：“那我下午去接你下班。”
不等叶幸司拒绝他又道：“我要看着你平安到家才安心。”
这次叶幸司没拒绝：“好。”
挂了电话，傅永杰就在警队门口买了两个包子，转身回去了。
周爱青一家三口都在警局，只不过两人在里面，只有一个人在外面，傅永杰回来就看到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李朝明，他在医院里见过这个对周爱青好到不行的继父，本来想躲着走的，心思一动就凑了上去：“伯父。”
李朝明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傅永杰，愣了两秒：“你是……周周的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傅永杰点了点头：“我一个朋友是警察，来找他的，伯父怎么在这里？”
“你有朋友是警察？”李朝明像是见到了救星，“你能不能托你朋友问一下，周周是跟什么事情扯上了关系，我们周周是好孩子，可不会做坏事，调查完了能不能把他放了？我都在外面等了一晚上了，里面什么消息都没有。”
傅永杰没想到李朝明是个不设防的，居然什么话都跟他说，不过也好，省得他费劲脑子去想借口套话，“那伯父周爱青到底是怎么被抓进来的？警察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李朝明看上去十分懊恼，“就是大半夜上门说是周周涉案，要跟他们回去调查，还把他的衣服鞋子都拿走了，再多他们都不说，说是保密保密，我们家周周该不会得罪什么人了吧？被人陷害了？”
傅永杰笑了笑，反而将话题引到其他地方去：“那周爱青有没有跟你说起他最近有什么不顺，或者有人欺负他？”
“没有。”李朝明回想了一会，“就是最近这段时间跟他妈妈感情不太和睦，但是他从来不在我面前说，可能也是怕我担心吧。”
傅永杰认真分辨着周爱青这位继父的神情，焦虑、关心、不安，每一种情绪都是真实表现出来的，没有任何演戏的成分，看来是真的对家里那些波涛汹涌的暗流毫无察觉。
“那昨天晚上周爱青有没有出去过？”傅永杰问。
“没有啊。”李朝明道：“这件事警察也问过我，昨天晚上小琴要加班，我说去接她，她说直接就在公司睡了，不回来，所以我也很早就睡觉了，周周一直在房间里打游戏，从中午一直打到晚上，就吃饭时间出来一会，我没见到他出去过。”
“那他打了一天的游戏，您没管他吗？”傅永杰好奇道，像他这样刚刚踏出高中的校门，父母还没习惯放手，打这么长的游戏，家里人就不说。
李朝明闻言笑了起来：“周周是个很乖的孩子，不管学习还是生活从来没有让我们操过心，平时还会帮忙我背教案，买资料，做饭收拾家里，喜欢打游戏没什么，他知道分寸的。”
所以这个知道分寸就是从来都不曾了解过自己这个继子么？
傅永杰能想象得到为了讨李朝明欢心，周爱青能在这个继父面前装出多乖巧，多听话，哄得这个男人团团转，让他觉得自己是多好的一个人，借机靠近，掳获。
不过看样子还没走得那么远，周爱青还在挣扎期，什么事情都瞒着他，导致李朝明什么都不知道，让人无处下手，但是傅永杰又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家里瞒着他事情，他应该多多少少有点察觉才是。
“那他们母子为什么不和，你知道吗？”
李朝明看着傅永杰，突如其来生出警惕：“他们母子不和，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傅永杰笑了笑：“我只是奇怪，周爱青进警局这么大一件事，只有伯父您在这，而阿姨好像没出现。”
“他不想让妈妈知道，说是不想他妈妈念叨。”李朝明有些头疼，“要是再没结果，那我只能给他妈妈打电话了。”
“伯父，你打吧。”傅永杰道：“这件事你到底还是要跟阿姨说一声的好，毕竟不是小事。”
李朝明看着他，神色有些不对。
傅永杰装作没看懂，只是再三催促道：“伯父，打吧，也许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李朝明闻言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在拨号界面犹豫了许久，才抬头道：“你是不是知道周周的事情？”
“知道一点。”傅永杰笑，“但我想伯父知道得更多吧，打吧，打完这个电话你肯定会安心一点。”
李朝明没能继续犹豫，傅永杰已经动手帮他拨出了妻子的电话，看着等待接通的电话，他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在耳边，铃声响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接起来，他开口道：“你在哪？”
对面刘可琴声音哆哆嗦嗦，不敢回答，好一会才反问道：“这么早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有事？”
李朝明也想跟她在这种问题上掰扯，单刀直入道：“周周出了点事，在警局，你过来警局一趟。”
刘可琴自己都在警局里，自然是没办法以自由人的身份出在警局里了，只能说自己有事，让李朝明自己看着办，就挂了电话。
李朝明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久久都没说话，好一会才撑着膝盖缓缓蹲了下去：“你知道她为什么来不了吧。”
“嗯。”傅永杰也没隐瞒，“她现在就在警局里。”
李朝明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双眼通红的看着傅永杰：“那你是什么意思？”
傅永杰看着李朝明的眼睛，终于见到一丝外泄的愤怒，顿时笑了起来，有意思啊，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李朝明，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单纯。
“不知道伯父有没有空，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