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国没立刻去找秦曼薇。
他知道这东西不能见光，得找个稳妥的时机。
第二天下午，快收工的时候，他估摸着秦曼薇该回家了。
他拎着个空了的草筐，慢悠悠地往秦家村方向溜达。
果然，远远看见秦曼薇一个人走在前面，低着头，步子不快。
姜爱国加快脚步跟上去。
“秦家妹子。”
秦曼薇停下脚，转过身。看到是姜爱国，脸上有些微红。
谣言的事了了，她看他的眼神又亲近了些。
“姜大哥。”
姜爱国走到她旁边，放慢脚步，跟她并排往村子方向走。
“问你个事儿。”姜爱国声音压得低低的，“山里挖药材的，都咋看山参的年份？”
秦曼薇愣了一下，看他一眼：“山参？那讲究可多了，得看芦头、看肩膀底下的纹路，还有根须的样子……挺复杂的。姜大哥问这个干啥？”
“前两天进山，碰巧挖到一棵。”姜爱国说得轻描淡写，“瞅着跟平时见的不大一样。根挺粗的，样子有点像个小人儿，须子又多又密，芦头也跟别的不一样，上面疙疙瘩瘩的。”
他没提狼群，也没说具体在哪儿挖到的，只是把人参的样子仔细描述了一遍。
秦曼薇越听眼睛睁得越大，脚步都停了下来。
她侧过头，紧紧盯着姜爱国：“你说的这个……芦头有多大？上头的‘碗’密不密？肩膀圆不圆？”
姜爱国比划了一下芦头的大小，又说了说上面密密麻麻挨着的像小碗一样的凹痕。
秦曼薇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变了。
“这……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山参！”她声音带着点颤，“听你说的这个形状、芦头、还有珍珠须……少说也得是百年的老参！”
她看着姜爱国，眼神复杂。
“百年老参……那可是有钱都买不着的救命宝贝。姜大哥，你这运气……”
姜爱国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多谢。”
“姜大哥，”秦曼薇忍不住叮嘱，“这东西太金贵，也太扎眼，你千万要藏好，小心让人知道了。”
“我晓得。”姜爱国应了一声，“你早点回家吧，小心点。”
姜爱国突然的关心让秦曼薇心里一动，脸上迅速染上红晕。
“诶。”她轻声的回了句，红着脸走开了。
第二日清早，姜爱国就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他把那棵用布和狼皮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参藏在破麻袋最底下。
熟练的溜进深巷老刀的家里。
“爱国？”
“刀哥。”姜爱国应了一声。
老刀从阴影里走出来。“有好东西？”
姜爱国没多废话，先把狼皮拿出来。
老刀接过皮子，尤其是看到那张狼王皮时，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赞叹。
两人很快谈好了价钱。
“还有这个，”姜爱国说着，掏出那个包裹严实的人参，“刀哥你看看。”
他在一点微弱光线下，把人参打开。
老刀那张平时没啥表情的脸一下子绷紧了。
他伸手接过人参，动作带着一种少见的郑重，翻来覆去地看。
他吸气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很清楚。
“老山参……”老刀喃喃道，“你小子从哪个山旮旯挖出来的？”
“深山里。”姜爱国说。
老刀抬起头，眼神在黑暗里像刀子一样锐利。“小子，胆子不小啊，敢往那里面钻。”他顿了顿，掂量着手里的人参。
“不过……这东西，值这个险。”他报了个价。
一千块！
这个数字让姜爱国心里猛地一跳。一笔巨款，在这个年头，足够让一个家彻底翻身。
“行。”姜爱国立刻答应。
老刀点点头。
他从一个随身的旧挎包里点出钱，给了姜爱国。
姜爱国点了点钱，又抽出几张给了老刀。
猎枪的钱还完了，上次打狼子弹也消耗的差不多，姜爱国又跟老刀买了些子弹。
交易完了，姜爱国开口道：“刀哥，上次孙涛那事……谢了，你给的消息很有用。”
老刀不在意地摆摆手，脸上却闪过一丝满意。
“那小子活该。手脚不干净的会计坑害多少人。”他上下打量了姜爱国几眼。“你办事利索。我喜欢。”
他把人参小心地收进自己的包里。
“不过山里险，注意安全。”
“好。”姜爱国应了声。
“走了刀哥。”姜爱国把麻袋口扎紧，往肩上一甩，大步离开。
黑市在镇上的小巷里，出了黑市，姜爱国刚走到镇上与金溪村的交口处。
就看见地上蹲着个小小的身影，肩膀一抽一抽的。
是村西头姜大明家的闺女，姜小婉。
姜爱国放慢了脚步，走过去。
“小婉，咋了？”
姜小婉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脸上挂着泪珠子，手里紧紧攥着两张毛票，捏得都发皱了。
“姜…姜大哥……”她声音带着哭腔，“我爹…我爹病得下不来床…咳得厉害…我去抓药…药铺的孙掌柜说…说要十二块钱……”
她摊开手心，露出那两块钱：“我就带了两块…孙掌柜说不够…不给抓……”
姜小婉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姜爱国看着她手心那两块钱，脑子里嗡了一下。
好多年前，他爹娘刚没，家里一分钱都掏不出来，饿得头晕眼花。
那时候，就是姜大明，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从自己都快揭不开锅的家里，摸出两块钱，塞到他手里。
“爱国，拿着，先买点吃的，人是铁饭是钢……”
上一世，姜大明没过多久，也病倒了，没钱治，就那么没了。
姜爱国没说话，伸手从怀里掏钱。
厚厚一沓钱，他抽出十张毛票，递给姜小婉。
“拿着，十块。”他声音很低，却很清楚，“快去给你爹抓药。”
姜小婉愣住了，看着那十块钱，又看看姜爱国，一时没敢接。
“姜大哥…这…这太多了……”她嘴唇哆嗦着，“我…我以后还你……”
“让你拿着就拿着。”姜爱国把钱塞到她手里，“快去，别耽搁了。”
姜小婉捏着那十块钱，手都在抖，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用力点点头：“嗯！谢谢姜大哥！我这就去！”
她转身往镇上走。
姜爱国看姜小婉走了，转身准备往村里走。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路口拐角处，有个人影晃了一下，很快又缩了回去。
他心里一动，没回头，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拐角后面，孙涛探出半个脑袋，眼睛眯着，死死盯着姜爱国的背影。
他刚从镇上供销社回来，买了点东西，正撞见姜爱国给姜小婉钱。
他离得不远，看得清清楚楚，姜爱国掏出来的是一沓钱，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块！
一个壮劳力在地里刨一年，也就能落下几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