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灯光刺得人眼睛发花。
十几支枪,黑洞洞的枪口,互相指着。
李士带着人站在被撞开的铁门口,枪口对着仓库中央的赵明。
姜爱国站在仓库中间,手里的枪稳稳地指着赵明。
地上,是几个哼哼唧唧的黑衣人,还有那个被姜爱国压制住的小刘。
赵明站在门口和姜爱国之间,被两边的枪指着,脸上却没什么慌张。
他甚至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着白光。
他的目光越过姜爱国,朝仓库最里头那片黑黢黢的地方扫了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在提醒姜爱国什么。
姜爱国的心沉了一下,握着枪的手指节有些发白。秦曼薇。
李士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赵明!放下武器!你跑不了了!”
赵明没看李士,眼睛还是盯着姜爱国。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李处长,别这么大声。”
他慢条斯理地说。
“外面的人,恐怕撑不了多久。”
他这话一出来,李士带来的人里,有几个脸色微变,显然外面的战斗比预想的要激烈。
“你想怎么样?”李士问,声音更沉了。
赵明这才把目光转向李士。
“很简单。”
他指了指姜爱国脚边那个打开的箱子,里面是那些金属罐子。
“让我走,带着这个箱子走。”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秦曼薇,自然会安然无恙。”
李士的眉头皱得死紧。
放走赵明?还带着那明显有问题的箱子?
姜爱国依旧没说话,枪口死死锁定赵明。
他不能赌,不敢拿秦曼薇的命去赌。
仓库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只有外面隐约传来的枪声和里面几个伤员的低哼。
就在这当口。
躺在地上的小刘,那个市局技术科的内鬼,原本被姜爱国压着,此刻姜爱国站起来后,她就躺在那儿,没人特别留意。
她一只手悄悄地在腰间摸索了一下。
“嗡——”
一股极其刺耳的高频噪音猛地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使劲钻人的耳膜。
仓库里的灯泡跟着剧烈地闪烁起来,忽明忽暗。
李士这边的人立刻有人捂住耳朵,还有人下意识去看自己的通讯设备。
“干扰!是强信号干扰!”一个队员喊道,他的对讲机发出滋啦的杂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偏了一下。
就是现在!
赵明动了!
他不是扑向姜爱国,也不是冲向李士,而是猛地转身,朝着旁边一面看着平平无奇的墙壁撞了过去!
确切地说,是撞向墙边一个不起眼的消防栓箱子。
他的手在箱子侧面某个地方狠狠一拍!
“咔嚓……轰隆隆……”
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赵明身后的那面墙壁,竟然从中间裂开,缓缓向两边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入口!
暗门!
几乎就在暗门打开的同时,赵明一把抓起身边最近的小刘,用尽力气将她朝着李士的方向猛地推了过去!
“李处长,送你个礼物!”
小刘尖叫一声,身不由己地撞向李士那边的人群。
李士的人下意识地去接应,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
赵明看也不看结果,转身就朝着那黑漆漆的暗门里钻了进去。
在身影消失的前一刻,他猛地回过头,目光穿过混乱和闪烁的灯光,死死地钉在姜爱国脸上。
他脸上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姜爱国,那箱子里的东西……”
他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只是个开始。”
然后,他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姜爱国!站住!”李士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但姜爱国根本没听。
在看到暗门打开,看到赵明那最后一眼的时候,他就动了。
秦曼薇可能就在里面!赵明要逃!
他像一头猎豹,猛地窜了出去,目标直指那正在缓缓关闭的暗门。
外面的枪声好像更近了,夹杂着李士气急败坏的命令声。
“一组控制现场!把她铐起来!箱子看好!”
“二组!跟我追!”
姜爱国不管不顾,在暗门即将合拢的最后一刹那,一个前扑翻滚,整个人撞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身后传来李士队员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砰!”
厚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彻底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隔绝了仓库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李士带着几个队员冲到门前,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他看着眼前冰冷坚硬的金属门,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手下捡起来的那个箱子,还有地上被拷住、脸色惨白的小刘。
李士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还要失控。
暗门之后。
姜爱国翻滚落地,迅速起身。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极远处,似乎有微弱的应急灯在闪烁,勉强勾勒出一条狭窄通道的轮廓。
一进暗门,那股子灰尘、机油还有铁锈混在一起的怪味儿就呛得他直皱眉头。脚底下水泥地又冰又滑。
姜爱国稳住身形,耳朵一动,听着前面赵明越来越远的“咚咚咚”的脚步声,锁定了方向。
“追!”他低吼一声,拔腿就追。
“姜哥!”身后李士的人也冲了进来,有人喊。
“跟紧!”姜爱国头也没回,只甩出两个字,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这黑咕隆咚的通道,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通到哪儿。
秦曼薇……一想到她,姜爱国捏着枪的手背青筋都爆起来了,牙咬得死死的。
姜爱国在黑咕隆咚的通风管道里头爬,手肘子、膝盖头在铁皮上蹭,火辣辣地疼。
一股子灰尘味儿直往鼻子里钻,他憋着气,不敢咳。
前面,那哭声一阵一阵的,女人的声音,闷在里头,每个字都挤着出来。
那动静,越来越清楚了。
“呜…呜呜……”
姜爱国牙关咬紧,胳膊肘往前挪,膝盖使劲儿往前顶,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也不晓得爬了多远,眼前头有点光了。
是个焊着铁条条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