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拿不出五块钱,这日子不过了!”
“当初嫁过来的时候,说的好听,把我当亲闺女,要什么给什么!”
“结果呢,天天吃糟糠,真以为我是乡巴佬,跟你们一样就会地里刨食儿啊!”
“离婚,必须离婚!”
尖锐的嗓音,刺的姜国庆耳膜生疼。
他使劲抬起眼皮,视线晃悠了好几下,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女人打扮精致,穿着洁白的小衬衫,搭配黑色的紧身涤纶裤,曲线高挑,但那张脸上却满是刻薄,一副颐指气使的架势。
这不是方静吗?
她怎么在这?
而且还这么年轻!
姜国庆瞪大了眼睛,他明明记得,他正在自己的私人猎场里打猎,累了后就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该死!
怎么会梦到这个贱女人!
他重新闭上眼,再次睁开,发现依旧没变。
此时的他坐在一张破木板凳上,低矮的毛坯房四处漏风,除了几件简单的家具,就只剩一张土炕。
炕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
男的两鬓泛白,皮肤黝黑,伤了一条腿。
女的面容憔悴,浑身上下就没一个地方不打补丁的。
这不是自己的老爹老娘吗?
难道,重生了?
只见老娘张蓉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挽住了方静的胳膊:“方静啊,打你进了咱家的门,咱一直都是把你当亲生闺女对待!”
“这不你爹摔断了腿,连看病都没钱,别说五块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有啥话咱好好商量,别闹离婚!”
“等这阵子熬过去了,以后会好的……”
“好什么好!别碰我,真恶心!”方静用力甩开手,一脸嫌弃,“他摔断腿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还有脸说?”
“养不起媳妇儿,你儿子就别娶啊!”
老爹姜大柱闻言,气得脸色胀红:“方静,说话讲良心,困难时期,谁家不是缩衣减食精打细算,你今天要五块,明天要十块,花钱如流水,就不考虑别人死活!这些年的细粮都白吃了?”
“哎呀,听你的意思,是嫌我吃白食呗!”方静的嗓音一下拉高了好几个分贝,“行啊,既然这样,还说什么废话!”
“我这就去找村长,办离婚!”
“方静,别,千万别呀,都是一家子,别闹笑话……当家的,你少说两句!”张蓉淑顿时急了,赶忙上前劝阻。
似曾相识的一幕,令姜国庆浑身一震。
他终于确认,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1962年!
一时间情绪上涌,悲喜交加!
他喜的是能够再次见到自己的家人,弥补过错。
悲的,就是方静这个女人!
想当初,方静从城里下乡,来到姜国庆所在的金溪村第一大队,因为知青点不够住,就暂时落户在了他家。
方静一个女知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干不了什么活儿,三天两头闹饥荒,好几次都饿晕过去。
姜国庆一家不忍,就时常接济她。
加上她长得漂亮,姜国庆对她有了意思,一来二去,两人就结了婚。
姜国庆爹娘对她客客气气,从没让她干过家务。
弟弟妹妹视她为大嫂,大嫂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国庆自己更是对她有求必应,有什么好东西,好吃的,全都紧着她一个人。
哪知道这人就是个白眼狼。
自觉高贵,打心眼里看不起乡下人。
当初结婚完全是为了口吃的。
后来生活稳定了,就各种挑毛病。
前不久她说想吃山上的野果子,老爹进山去采,结果不小心摔断了腿。
她不仅没有半点愧疚,好不容易借来的五块钱医药费,还让她给截走了。
今天张口又要五块,说是想进城逛逛。
上辈子的姜国庆被猪油蒙了心,生怕媳妇儿跑了,愣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老爹老娘思想守旧,自然也不希望儿子离婚。
东拼西凑,给了方静五块钱。
也正是这五块钱,导致老爹的腿没能及时医治,伤口感染而死,老娘伤心过度,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妹妹被强行嫁给亲戚家的傻儿子,被虐待致死。
弟弟吃不上饭,饿死在了半夜!
更让姜国庆难以接受的是,方静眼看这个家没什么价值了,一脚踹掉了他。
直到那一刻,姜国庆才知道,原来方静早就和同为知青的孙涛勾搭在一起,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他愤恨自己的愚蠢和无能,可死去的亲人永远都无法回来。
于是带着沉痛的心情,毅然离开了家乡,南下打工。
借着改开的潮流,他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后来越做越大,成为了全球顶级的富豪,移民海外,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庄园,过着闲云野鹤却又奢靡的生活。
可饶是如此,失去亲人的痛楚,依旧无法抹除!
没想到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重生到了悲剧发生前。
“你放开,瞧你这双老手,把我皮肤都弄破了,给我滚开!”这时候,方静用力一推,指着姜国庆的鼻子骂道,“姜国庆,你个没用的窝囊废,我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别以为不吭声,这婚就不用离了!”
“还傻坐那儿干什么?跟我去村长家,把婚离了!”
“啊……”张蓉淑被这么一推,脚步踉跄,整个人朝后倒下。
“娘!”反应过来的姜国庆连忙起身,扶住了她。
“哎哟,手脚挺快嘛,搞了半天,在那装死啊!”方静冷笑一声,“姜国庆,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天,我也要把这婚给离了!”
姜国庆火冒三丈,大踏步上前,扬起手臂,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上去:“贱人,敢对我娘动手,找死!”
啪!
清脆响亮。
方静脑袋一歪,白皙的脸蛋迅速红肿。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姜国庆,你,你敢打我?还骂我是贱人?!”
“怎么,我骂错了吗?你不是贱人是什么?”姜国庆冷冷道,“我爹妈就差把你当祖宗供起来了,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亏你还是城里来的知青,文化人读书读瞎了?还是你爹妈生你下来的时候忘了教你?”
“你,你你你……”方静又气又急,脸色青红交接。
“你什么你?说你是贱人还抬举你了!养条狗都知道摇尾巴,你连畜生都不如!”姜国庆夹带着两世的怒火,根本不给她还嘴的机会,“要离婚是吧?赶紧离啊,谁怕谁!”
“今天要是离不成,我还不答应了!”
方静呼吸起伏,只感觉人都要气疯了:“好,好,好你个姜国庆,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