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国看了一眼涵洞深处，黑咕隆咚的，像张开的怪兽大嘴。
他对狗剩和小赵说：“外头交给大部队。咱们进去，会会这伙‘影子’。杨培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身上，肯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秘密。”
不管杨培东是饵还是棋，现在都成了关键。
他得把这颗失控的棋子找回来，或者，至少知道它落到了谁手里，变成了什么样。
涵洞里头潮乎乎的，一股子土腥味儿混着血腥味儿，呛得人脑门子疼。
里头的岔道比蜘蛛网还密，拐个弯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这伙“影子”，对这儿熟得很，走了没几步，狗剩就“嘘”了一声，指着地上一个不起眼的土堆：“姜顾问，这儿不对劲，底下有东西。”
姜爱国拿枪托拨开浮土，露出一小截细钢丝，连着个黑乎乎的铁疙瘩。
要是踩上去，保管炸上天。
狗剩这小子，眼睛尖，一路上又找出好几处这种阴损的玩意儿。
他还发现墙上有些用刀子刻的怪道道，歪歪扭扭的，不像是本地人留下的记号。
“这……这倒像是俺们在朝鲜战场上见过的，那些个外国毛子雇佣兵使的暗号。”狗剩皱着眉头说。
又往前摸了一段，前头豁然开朗，是个挖出来的地下空场。
里头竟然亮着灯，摆着好几台他们从没见过的铁盒子，上面一闪一闪地亮着小灯泡，还连着天线，嗡嗡作响，像是电台。
墙边堆着不少箱子，打开的几个里头，全是崭新的外国枪，还有一摞一摞的子弹。
地上，一张烧了一半的羊皮纸地图摊开着，上头画的是整个亚洲的轮廓。
几个地方用红笔画了圈，其中一个红点，姜爱国越看越心惊，那位置……那位置不就是秦曼薇念书的省城大学附近吗！
姜爱国脑子“嗡”的一下，秦曼薇那封带着墨香的信，仿佛又在他兜里发烫。
她信上说一切都好，还问他忙不忙……难道她也被卷进来了？还是说，这只是个巧合？
他不敢往下想，一种莫名的燥火从心底烧起来，手里的图纸被他攥得更紧了，那上面沾着的血，好像也烫手了。
“呜——呜——”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整个地下空场里头炸开！
那些闪着灯的铁盒子，红灯全亮了！
“妈的！有内鬼！还是咱们被发现了！”
小赵骂了一声，端起枪就找掩护。
几条黑影从更深的通道里头蹿了出来，手里的家伙直接开火，子弹“嗖嗖”地擦着他们头皮飞。
就在这时，他们侧后方一条不起眼的岔道里，也传来了动静。
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往外头摸，领头的那个，赫然就是“老鬼”！
这老小子，看外头顶不住了，竟然想从这条密道溜！
他手里还死死抱着一个沉甸甸的铁皮箱子，看样子是那批“硬货”里头最要紧的东西。
“老鬼”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姜爱国，愣了一下，接着就破口大骂：“姜爱国！你他娘的阴魂不散！”
他手下的人立刻调转枪口，朝着姜爱国他们扫射。
那伙“影子”的人，也发现了这边的乱子，火力也分了一部分过来。
一时间，这错综复杂的地下涵洞里，三拨人马撞了个正着，枪声、骂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那批“硬货”到底是什么，又要流到哪儿去，在这片混乱里，谁也说不清了。
姜爱国三人钻进新的通道，里头的土腥味更重，混着一股子铁锈和淡淡的硝烟。
脚下的路面高低不平，光线几乎没有，全靠手电那点微弱的光柱子晃动着探路。
“姜顾问，小心！”狗剩突然压低声音，手电光照在前方一处不起眼的地面。
那儿浮土比别处松些，仔细看，能辨认出一根几乎与泥土同色的细线。
姜爱国点点头，示意小赵也注意。
这伙“影子”布置陷阱的手法，比“老鬼”那些人刁钻得多，不留神就得吃大亏。
这些玩意儿，都是冲着要人命来的。
往前又走了十几米，通道拐了个弯。
隐约的，从更深处传来一点细微的响动。
不像是枪声，倒像是有人在地上蹭，还带着压抑的喘息。
狗剩耳朵动了动，侧着头听了一会儿。
“顾问……这声儿……咋有点像……像老钱？”
狗剩不太确定，但语气里透着紧张。
钱卫国！
姜爱国心里猛地一抽。
老钱要是落在“影子”手里，怕是凶多吉少。
他加快了脚步，手里的枪握得更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每一处可能的埋伏点。
这伙“影子”既然敢在这儿设伏，就不会轻易让他们过去。
又拐过一个岔口，眼前豁然开朗些。
是个不大的地下空腔，顶上用几根木头勉强撑着，角落里亮着一盏昏暗的汽灯。
钱卫国被反绑在一把破椅子上，脑袋耷拉着，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沫子。
他胸口微微起伏，还活着。
三个穿着深色作训服，脸上蒙着黑布的“影子”成员围着他。
一个手里拿着根带血的细铁棍，另外两个腰里鼓鼓囊囊的，显然带着家伙。
“说！姜爱国带了多少人？他们的火力配置？那批‘硬货’，你们知道多少？打算怎么处理？”
一个“影子”沙哑着嗓子问，手里的铁棍在钱卫国脸上拍了拍。
钱卫国费力地抬起头，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呸！有本事……冲你爷爷来……别他娘的……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那个“影子”成员眼神一冷，手里的铁棍扬了起来。
“嘴还挺硬。看来不给你松松皮子，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砰！”
姜爱国没再等。
枪声在密闭的空间里炸响，那个举着铁棍的“影子”眉心中弹，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敌袭！”
另外两个“影子”反应极快，矮身就地一滚，掏出腰里的家伙就朝姜爱国他们这边射击。
小赵和狗剩也同时开火。
子弹在空腔里乱飞，打在土墙上噗噗作响，碎土石屑四溅。
姜爱国一个箭步冲上去，枪口压低，对着一个刚要冒头的“影子”就是一梭子。
那人闷哼一声，手里的枪掉在地上。
另一个“影子”见势不妙，扭头就想往旁边的岔道里钻。
“想跑？”狗剩吼了一声，抬手一枪，正打在那人腿肚子上。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枪声刚歇，更深处的通道里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影子”的援兵来了。
姜爱国飞快地割断绑着钱卫国的绳子。
“老钱！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