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娜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她说：“林杰，刚才我想买把铲子，想把公寓公告牌的纸清掉，去到小卖部，他们不愿意卖给我！”
程娜瞪大那玲珑般的大眼，同时扶了扶眼睛，“你猜猜，他们怎么说的？”
“老黄不喜欢？”林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对！”程娜嘴巴凹成几字型，“老黄不喜欢……我的天啊，附近的所有士多、超市、小卖部都不卖我们东西了。”
搞半天，这个老黄不是什么恶霸、不是什么流氓头子、社会大哥，竟然是一个老好人。
根据旁边的街坊邻里介绍，他们都说：“老黄可好了！你可不想惹他不高兴！”
拆公寓楼门的修理工，在拒绝为林杰服务后，特意说：“老黄可好了，上一次我的车坏了，城里的店要收我3000块，结果老黄叫人拖回来，500块搞定！”
“我可不想惹老黄不高兴，不好意思，这铁门你们自己拆吧，才50扇而已。”
林杰好不容易偷偷找来一个拆墙的工人，让他把一楼的墙拆一下，结果他量了半天，路线和平面图都搞定了，最后说了一句：“对了，拆这些墙，我得问一下老黄。”
林杰跟他说：“这房子是我的了，这毫无道理，为什么要问他？”
“对对，我知道，我知道是你的房子，”工人说，“但这以前是老黄的房子，随便拆他的墙，不知道他——”
“喜不喜欢。”林杰白眼接了一句，“还是说，高不高兴？”
工人觉得林杰接上他的话，有点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说：“对，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吃了几次亏，被拒绝好几次后，林杰弄明白了不少情况。
这个老黄常常无条件帮助街坊，而且他神通广大，什么事情都能搞定。
一个货车司机说：“上个星期我打伤人入局，结果老黄动用关系，半天出来了。”
家政的人说：“上个星期摆酒，老黄帮我搞来30斤海鲜，价格还不到一半耶。”
更搞笑的是，搞卫生阿姨说：“我的媳妇想要孩子，试了3年，空气都没一个，结果老黄去寺里求了一个符，不到一个星期，我的媳妇怀孕了！”
林杰甚至跪下来，想搞卫生的阿姨最后清理一次大厦。
他声嘶力竭地说：“这跟老黄毫无关系！这只不过是封建迷信罢了！一个平安符你想要多少，我都能弄来！”
他们无一不例外地说着同一句话：“这可不行，万一老黄不高兴，那就惨了。”
或者换一种说法：“老黄可不喜欢我帮你们。”
小算盘算过一笔账，他说：“如果每个事项，我们都请外面的人来干，成本直线上升，最重要是时间成本。”
小算盘坚定看着林杰，“你必须得找这个老黄谈谈，不然这项工程能搞死我们。”
林杰只好同意再一次拜访老黄。
途中林杰想去小卖部要一瓶水，结果他被一句‘老黄不喜欢’拒绝服务了，林杰牙痒痒真想打一顿这个老黄。
可惜，自从他向程凯学习练气而来，打的都是恶霸、流氓、大哥——那些恶赢满贯、草菅人命的大坏蛋——他从未试过打一个‘好人’。
而且这个老黄起码也六十岁了，手无搏鸡之力……林杰觉得，实在太难动手了……
林杰依旧往公寓楼走去，推门而入，因为中午，一楼大厅并没有人，只有老黄一个人在拿着一本杂志在看。
他低头眯眼从眼镜缝隙中看向林杰，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到来。
林杰说：“老头，你说吧，到底什么条件，你才能让我们翻修那栋楼？”
老头露出大黄牙，憨厚似的笑了，他说：“条件？没有什么条件，只是单纯不喜欢你翻修那栋楼而已。”
“我说了，我这栋楼走的高级公寓路线，平均租金在五千以上，你这种一千五的公寓，与我们不是竞争对手。”林杰颇为耐心解释。
老头听到五千块露出了微色，但并没有完全展露出来，他说到：“每个月五千，五十个房间——”
“40个房间。”林杰打断，“我们重新设计了空间分配。”
“你搞错了，我不想告你。一个月20万，一年240万，20％的提成，每年近50万给我，也挺不错的。”老头喃喃说到。
“什么？每年20％的提成？”林杰张大嘴，“谁说你可能拿20％的提成的？”
老头皱眉，“你来之前，我就拿20％的提成，你的公寓无论卫生、保修、网络、管理全部是我的人，没有我——”老头哼了一声，“你这公寓根本开不了，北辰银行都给20％，你打算不给？”
林杰回想过交接的时候，的确有20％不知去处，北辰银行派来的工作人员也遮遮掩掩的。
“我不给。”林杰直接摇头，“既然街坊都说你好心，到处帮人，你就当帮我一次，不要出手阻止我的翻修工程。”
“好人？”老头扑哧笑了，“没有永远的馈赠，傻子，没有永远的馈赠。”老头又重复一遍。
“每一次我帮别人一次，别人同时欠我一个人情，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林杰笑着说：“原来如此，看来你也没有街坊口中的那么热心，呵呵。”
“废话。”老黄掏出一包廉价烟，拿出一根捏在手上，伸手在茶几下摸了一个火机，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平时我可以帮再多的人，但面对真正的利益时，呵呵，你不会以为我会让给你吧？”
“真正的利益？”林杰嘴角一瘪，“我猜想，我的公寓就是这个真正的利益？”
“没错。”老黄点头微笑，觉得林杰孺子可教的样子，“30％的抽成，外加一楼的商户铺位优先使用权，每个人员工，包括卫生阿姨、修理工、管理员、前台的工资5％的提成。”
“还有，修理替换品的品牌由我决定，尤其是冷气，必须用我侄子铺里的，内部住客的消费我也要10％。”
“还有一些我没想到的，到时候再说。”老黄说，“搞定这些，也许、我是说也许，有可能与你谈谈。”
林杰听到每年要给他80万，下面的直接没听了。
“老头，你以为你是谁？”林杰咬牙说到：“我可以轻轻松松绕过你做到这一切，你以为算老几？”
“轻轻松松？”老头忽然捧腹大笑，“别傻了，外面整条街的士多和超市都是我的人，你的住客，连去买一包卫生巾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有人住你那？”
“我在里面会开设专门的超市，你放心好了。”林杰说。
“呵呵，在这条街，你得罪我，根本呆不下去，不信你就试试。”老头摇摇头，“你知道小胖也是我的人，不是我，你可能连个管理员都没有。”
这下有点击中林杰刺骨，因为小胖的工资很低，而且也心甘情愿在这种地方呆着。
正常招一个公寓管理员，不说收租会不会抽水，按照外面「快捷酒店」的工资类比，起码比现在高一倍。
“你跟我开战，你一定会后悔的。”林杰从木凳起来，打算愤然离席。
老头掐掉手上的香烟，说：“永远是没有硝烟的战争造成的伤害更大，相信不用过多久，你就会挫败，到时候你再进这个门，我想要35％的提成，你好好想想。”
老头说完，便没有再看林杰，惬意的靠在椅子上，似乎对林杰的到访没有一丝困扰。
林杰也自讨没趣，直接离去，在街上踢踢踏踏地走回酒店。
边走边骂街。
林杰在想，有什么方法能打赢像老黄这样的人。
不能用武力，这样林杰会鄙视自己，至少现在老黄对他的攻击，不至于林杰动手。
林杰回到去，被小算盘追着问，事情如何了，事情如何了。
林杰觉得丢脸，把事情说了出来。
小算盘被老头的言语给吓到了，“他真这么说了？”
“对。”
“我以为他是好人？”
“装的，哪有真正的好人，成人世界看的是利益。”林杰摊手，“但是我对他毫无办法，街坊邻里太相信他，他给那些人帮过很多忙。”
一旁的程娜也说：“是的，我们隔壁店铺的店主说，她上个月丢了一只猫，儿子哭死了，后来还是老黄找回来的。”
“最夸张的是，我碰见一个住客，他说自己有一次熬夜，心脏梗塞还是什么的，晕倒在办公桌，刚好老黄提前上门收水电费，及时发现。”
“老黄救了那个人一条命。”程娜叹气，好像一个人被救活是一个可惜的事情。
程娜如果只是侧面了解老黄，定会十分喜欢这人，可惜程娜是被封杀的那个，她自然不觉得这老黄是好人，坚定无疑站在林杰这边。
林杰苦恼地说到：“就是这种事情，你没办法用钱来衡量，钱我大把，可是要别人在救命恩人和有钱人之间，他们一定会选择救命恩人吧……”
程娜附和的点点头，唯独小算盘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林杰。
他嚷着一句：“谁说的？”
“啊？不是吗？”
“当然不是！”小算盘举着他的拳头，仿佛林杰说了一句全世界最蠢的话。
他说：“大家在友谊与金钱之间选，永远选择的是金钱！”
“我说的是永远！”小算盘表情异常坚定。
“他们不选，是因为钱少了，你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