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职员打量了一眼林杰，一身高中生打扮，脚下是一双脏兮兮的回力鞋。
“你说什么？”
“我的信用额度出问题了！”
林杰从柜台站起来，把手机递给他看，上面显示他的支护宝额度为10000000000000。
这么多零甚至溢出到第二排，林杰数得有点眼花，大概是壹万亿。
“那是支护宝的问题。”银行职员皱眉。
“我打电话给他们，他们又说是银行给出的额度。”林杰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也太会踢皮球了。”
“饿，大概是银保局的问题。”柜员漫不经心，又踢了一次皮球，“银行和保险行业协会，你可以去找找他们。”
“你帮我查一下银行额度，可以么？”林杰着急地说。
“等等。”柜员啪啪敲了几下，噗嗤一下子笑了，“上面显示一万亿，不过你的银行存款……放心吧，这只是一时的系统错误，你不可能有一万亿的信用额度，第二天就好了，哈哈哈。”
柜员嘴角露出嘲弄。
他在想：呵呵，什么狗屁穷窝囊，银行存款从来没超过两千，有一万亿的额度？别搞笑了。
林杰看出了柜员的心思，愠怒地说到：“这已经好几天了。”
“那就再等多几天。”
林杰没说完，柜员按了下一个号，显然不想再理会他。
他叹了一口气，郁郁不振地往回走。
说真的，他不好意思告诉柜员，这个月交了书本费，他的钱用完了，他要用借呗借钱了。
银行户口只有三毛钱了，饭卡只能撑几天。
穷得揭不开锅，父母双亡，一身学贷。
他初步算了算，毕业算他一个月一万工资，他也要还10年，才能还清四年的学习贷款、亲戚借来的伙食费、一些高贷款。
“不如去死算了。”林杰一屁股坐在银行等候室，仰天长叹，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林杰，别装死了，我们分手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是她女朋友秀丽，两人高中时认识，后来上了同一所大学，两人在高考结束时，迅速勾搭上了，她长相很不错，成绩也优秀，当时把还是初哥的林杰迷得一愣愣的。
上到大一，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无论打扮、说话、生活方式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成熟了不少，活像一个绿茶婊。
林杰已隐约有预感了，前几天她才在电话上提及，这次又发了一条短信。
看来这次是真的完了。
自从他父母车祸身亡，失去了收入来源之后，他前前后后一共欠了30万。
好多还是他父母死前欠下的，因为是亲戚，他必须还。
对于他这种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才大一，四年的学费、生活费，读的软件工程，还得买电脑设备，后面又得平添几万。
无依无靠，唯一的支撑是他女朋友，现在他女朋友也没了，人生何其痛苦，不如直接自杀算了，他想。
正当他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时候，银行大厅内的小电视，突然传来一则新闻，让林杰不禁皱起眉头。
「就在几天前，突然猝死离世的北辰首富——林杰，正式向证监会提交企业私有化，退市的申请。」
「该首富在90年代以白手起家闻名，他讲过最经典，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几句话：」
「做生意就像受孕，没个几十亿，不可能搞大」
「别人一亿就是一亿，我一亿当一百亿用，给我一毛钱，我也敢借10亿！」
林杰？
这个人跟我同名？
奶奶的……
林杰有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人的信用额度不会弄错，搞到我身上了吧？
他站起来，跑过去对银行柜员说：“我……我知道什么回事了？那个北辰首富——”
“先生，请重新按号。”柜员面无表情地说道。
“额……我刚才还在这——”
“请重新按号。”柜员白了眼，依旧无动于衷。
林杰长叹一口气，摁了一个号，一看前面还有30位，瞬间撒气走了。
说真的，这钱他几天前不敢借。
他隐约记得以前的一个例子，ATM自动吐钱，一个人拿走了20万，最后被判了终身监禁。
这件事在社会上争议很大。
这钱是ATM自己吐的，他不过动了贪念，结果无期徒刑。
试想一下，如果林杰动了不属于自己额度的钱，事情会怎样？
林杰打了个冷颤，把自杀和贪便宜的事情抛到脑后，回到班上，发现同学看他似乎有异样。
“林杰。”他的舍友李超，坐在座位上，挤眉弄眼让他下来，“最新消息，你女朋友在女生群上，说你的唧唧很小。”
“什么！”林杰大叫。
李超被火烫似的弹开，“你小声点。”
“我唧唧不小！”
“你跟我说干嘛？”李超翻白眼，“我有一个密探，现在大家在女生群里凌辱你，你需要截图吗？”
李超这个人说话一向直接，而且不顾忌朋友感受，他都习惯了。
林杰双手抓头，转头一看，立马引起了一群女孩子的别头。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臆想的，他仿佛看到众多女同学对他的嘲笑，他脸一下子憋得通红。
“少穿点三角裤。”李超说。
“你妹啊！”林杰揪住李超的衣领，“我女朋友报复我，她说谎，故意的！我的大的很！”
“别这么激动。”李超被吓了一跳，他整理一下衣领，说：“对了，待会北辰洪水赈灾捐钱，你打算捐多少？”
“捐钱？”
这两个字跟定身咒一样，林杰愣住了，刚才的不愉快已经抛到脑后。
那场洪水虽然没死人，却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
相关的新闻，在本地电视台24小时轮轴播，林杰看了不少相关报道，很是同情。
可是……我也很惨啊，真的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林杰把心里的痛吞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李超看懂了他的表情，也知道他的处境，说：“别这样，你捐个一两块没人会小看你的。”
林杰反问，“你捐多少？”
“我捐个一百，最近省下不少生活费。”
林杰低头苦闷。
班主任到场，采用了史上最惨无人道的捐钱方式，一个个上来捐款。
“武象，50块。”
“凤子珍，100块”
“高强，一千块？哇，不愧是高同学，出手真大方！”
高强是班上典型的富二代，他下台的时候，都是昂着头下的。
同学一个个上去，林杰耳根彻红，盘算着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同学已经捐完了，班长一句，“我看看还有谁没捐。”把他吓得心跳漏了半拍。
“林杰，你没捐吧？”班主任说。
所有同学看向他，不少女同学偷偷笑了起来。
“对了，我记得他女朋友说，他除了唧唧小，还特别穷，估计是拿不出钱了。”
“他本来就很穷，都申请好几次助学贷款，听说每次都秒通过。”
“有一次，我还看到他穿高中校服裤来上学呢。”
“真的假的？连衣服都买不起么？”
班主任皱着眉头，说：“林杰还捐吗？你的情况……如果没有就算了……”
全场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大家不约而同偷瞄向林杰。
林杰吞了吞口水，看着支护宝一万亿的借呗额度，心酸地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