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礼最先反应过来，他抓住文志勇的肩膀，说：“等一下，他怎么可能买到5亿北辰机组的股票？”
文志勇作为金融人士，自然很懂股票，他也诧异，“说的没错，5亿是一笔很大的数目，如果没人抛，股价只会封死在停板，他不可能能拿到5亿的股份……”
“证券会你认识谁？”何文礼眼睛恶意地一眯，露出了狠劲，“我们可以截掉那股票，然后找北辰银行的人，要回那3亿，亡羊补牢，可以减少一下损失，不能让他这样得逞！”
“我看看。”
文志勇连忙拿起手机，心里想着也许还有救，他查了一下股票，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股票的停板被打开了。
“怎么回事？”
“啊？”
“封板被打开了？”
“林杰那五亿撤了吧？他不可能买到的，北辰机组是小盘股，如果没人出货，他接不到5亿的货。”
“有人出货了。”文志勇满脸黯淡。
“怎么可能？没有人无缘无故抛股票的！”何文礼生气地怒斥他，“你再查查。”
“林杰股票到手了……这里的消息传了出去……”文志勇长叹一口气。
“这里？”何文礼嘴巴猛地张大了。
他终于明白了，因为谢斌拥有北辰机组的股票，所以当北辰造船厂的龙门吊塌了的消息传了出去后，连带北辰机组的股票在疯狂乱砸。
不仅如此，北辰造船厂连带的所有相关企业的股份都在下跌。
此时，无比沮丧的两人，看到谢斌垂头丧气地向他们走来。
谢斌身上的Polo全是污垢，满脸是汗迹，下身那条休闲裤被扯破了一个裤管，鞋子又脏又湿。
几分钟前他还是一个牛气冲天的轮船大王，现在他更像一个去便利店买酒喝的建筑工人。
谢斌唉声叹气地说：“林杰呢？”
“走了。”何文礼没兴趣的白了眼。
谢斌说：“监控摄像头显示，他是最后一个进入闸门的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问问他。”
何文礼眼睛瞪大，他小声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林杰弄坏的？”
谢斌皱眉，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以为我们厂是什么东西？乐高积木吗？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弄坏一个自重14000吨，相当于两个埃菲尔铁塔、一次可以吊起等同于16000吨的龙门吊？”
何文礼苦笑，“不会有什么按钮，什么错误操作，可以损坏龙门吊？”
谢斌睁圆了眼睛，“别傻了，因为我们是玩具厂么……林杰他站在龙门吊下面，就跟一只蚂蚁一样！没有任何操作能造成这种损害……”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文志勇古怪地问到。
“质量吧……可能起重机公司……”谢斌感觉自己头要裂开了，任何一种理由都无法说明，为什么他的三个龙门吊能同时塌掉。
“听着，”何文礼说，“我们的交易要取消了。”
谢斌敏感地叫住他们，“等等，他那艘航母我还是要的！我可以出更多的钱！”
何文礼摇头，“不可能。”他掏出一根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阵风吹来，谢斌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梦，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谢斌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你说什么？你们信贷国际是煞—笔吗？为什么会借8亿给他？”
何文礼在抽烟，对比文志勇，他轻松多了，神色有点滑稽自嘲的意味，他作为一个富家弟子，显然不太担心损失的150万提成。
去年单提成他就赚了500万，更别说他还有十几万的工资，父亲20年前，就为他设立了一个信贷基金，基金增值速率稳定，每年他都能获得上百万的分红。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基本上没什么人生奋斗目标，他的未来清晰可见，他最佳际遇也就是坐上他爸那个位置。
然而，根据他爸整天在家里聊得那些办公室政治斗争来看，他坐上部长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何文礼显然不把这事情当成挫折。
他说：“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你要说我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只能说，林杰这崽子比我想象中聪明，挺有意思的。”
谢斌脸色煞白，他指着何文礼说：“你曾经担保过，信贷国际高层保证这次交易的！”
“没错。”何文礼看了一眼自己手上50万的百达翡丽，说：“我爸担保过。”
“现在呢，他怎么说？”
何文礼耸肩，“他给我发短信，说取消交易了，我们不能把手伸进自己人口袋，上面别有用心的人可以发酵这件事，散了吧，我们大把机会可以整这个林杰。”
“赚钱的机会大把，没必要纠结一点点挫折。”
谢斌听到‘一点点挫折’时，差点发作，如果对方不是信贷国际的人，他找把这两个人揍一遍了。
他经历的事情绝对不是小小挫折可以定义的。
文志勇也不开心，他前几天才下的订单，买一辆玛莎拉蒂的新款Q4，如果没有这笔提成收入，订单显然要搁置了。
别看他的收入高，但是要承担整个家庭的开销，加上有一个手花花的老婆，他其实很需要钱。
“我们一定有方法整死这个林杰的，待会我们回公司去一趟法律部，看看他们有什么法子。”文志勇咬牙说到。
何文礼摊手，“你想去就去吧，我结束了，我下午不回公司了，要找我去小天鹅好吧。”
说完，何文礼一挥手，歪歪扭扭地离开了。
谢斌可能是最憋屈的那个，他的造船厂损失惨重，违约金就几千万，因为没有龙门吊，他别说今年，明年都没办法动工，那些订单肯定逾期。
搞不好，他公司都有可能倒闭。
最让他心痛的是，他打死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拿起电话打给林杰，却发现自己过于高傲，连对方的手机号码都没问。
他原本打算快速完成交易，然后完全当林杰这个人空气，更不可能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没联系到林杰，花了3个小时整顿，消防员、警察一共来了几十人。
其中一个没有摔下的龙门吊因为太危险了，他们启动龙门吊，最后一次绑着大石头重物，整块平衡杆直接摔下，终于把所有危险都排除了。
谢斌站在施工处，看到现场跟被炸过的凌乱、芜杂，损坏包括建造了4个月超级游轮，一艘货船，全部被摔下来的龙门吊摧毁了。
哪怕重新赶工，没有工具，他们也很难赶上之前的进度了。
警察来回调看监控录像，说：“这个人叫林杰对吧？他看到了全过程，务必问问他，看到了什么没。”
谢斌很是憔悴，脸部好像一下子瘦削了几分，“有可能是他弄断的吗？”
“林杰？他弄断了？”警察皱起眉头，仿佛谢斌在说什么鬼话，“怎么可能，他进去才……我看了看不到一分钟……他怎么弄断一个这么庞大的龙门吊……”
旁边的消防员说：“叫起重公司的人过来看看吧，大概是质量问题。”
“怎么说？”谢斌问。
“现场没有任何炸药成分，折的部分，我看着有点像铸断的，但也可能是弯曲造成的，说不好。如果不是炸药，应该不是外力造成的，就是质量问题。”消防员笃定。
警察也同意，点点头，说：“因为这种庞然大物，外力怎么可能做到……超人都做不到……而且还是同时大小三座全部勘塌。”
谢斌心力交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突然他的码头办公室主任打他电话。
他们说，林杰的航母被拖去海棠了，刚刚拖船来了，明天准备出发。
不知道为什么谢斌浑身起鸡皮疙瘩，细思极恐，他有一种很恐怖的感觉，他的龙门吊不会真的是林杰弄断的吧？
说真的，他没有心情抢林杰的订单了，他现在面临巨大挫折和挑战，他作为董事长、CEO，在他的任职旗下发生这么大的灾难，他怎么面对董事会？
董事会有没有可能辞退自己？
他现在除了需要安抚员工，更是要安抚董事会，而且这事情到底怎么处理他都没个谱。
谢斌原本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地板发呆，突然他喃出这两个字：“航母？”
“航母？”
“航母……”
谢斌眼睛突然睁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电话。
“喂，龙哥？”谢斌听到对方粗狂的声音，不自觉地握紧手机，“很久以前我们见过，在码头工会聚会的时候——”
“对，我是轮船大王。”谢斌吞了吞口水。“你说过，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对吧？”
“我现在遇到困难了，你方便什么时候过来，我们聊聊？”
“好的，到时候见。”
谢斌打个电话满头是汗，原本这个龙哥，他一辈子都不打算见的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到这种地步。
几年前，轮船厂发生了点事故，死了2个人，当时家属狮子开口，要几百万的赔偿金。
这笔钱造船厂完全付得起，而且他们作为上市公司，这种事情不能儿戏，哪怕上千万他们也得掏。
然而，谢斌贪心了，他听别人介绍，码头附近有一个大哥，以前是做搬运工的，后来混上社会，手下有几百人，专门帮人做威胁生意。
谢斌跟龙哥吃了个饭，饭桌上好好说话，但真做起事来，对方完全无视法纪，近乎无法无天，家属被他们吓死了，最后一个人只要了一百万，这个龙哥每个人从中抽了50万。
这次纠纷当中，对方家属不知不觉死了两个人，谢斌得知后，吓死了，害怕追查到自己，又给了50万龙哥作为盖嘴费。
从此，谢斌就对自己说，如果没什么事，绝对不找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