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贷款来到了83亿，而且他压根没打算还钱。
他觉得自己处于锐不可挡之势，已经成长到银行十分忌惮的程度。
有一天晚上，程娜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林杰的卧室，听到他在床上发出各种呓语，其中有一句：“也许，我贷一万亿把你们银行买下来。”
第二天，程娜还质问林杰，这句梦话到底什么意思。
林杰也被自己的梦话吓了一条，挠头说到：“只是我的潜意识作怪……别这么大惊小怪……哈哈哈。”
另一方面，林杰确确实实在行动。
林杰打算利用信贷国际借来的20亿，大肆购买资产，他从北辰银行垃圾资产名单上开始考察。
其中有一个海上渔场，报表显示，这个渔场已经连续3个季度亏损了，原因是海棠市的超大渔场的崛起，抢尽了所有市场，两个港口临近，北辰这边开始捕不到鱼了。
很多人以为大海有足够的鱼让所有人吃，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北辰渔场好几次出海，连成本都没捞起来。
婉莎提供的财表显示，信贷国际是主要股东，拥有51％的股份，剩下49％是另外一个叫吕曾的承包老板，他是CEO，同时管理这间捕鱼公司。
林杰想买下这所公司，他有足够把握让其重获新生。
因为是清晨，林杰也不叫醒程凯了，特意与小算盘坐公交车去海边。
两人天都没亮，在公交站碰头，小算盘双眼惺忪，嘴角还有口水印，穿着回力运动鞋，套了一件松弛的黑色裤子，上面是一条印着卡通的T恤。
他虽然是林杰的会计师，但十分不注重形象，看起来仍像一个16岁小孩。
林杰也没好到哪去，依旧是全套运动服，两个人走在一起像是两兄弟，正准备坐车去体育场打兵乓球。
去渤海路的公交车很破烂，而且上面一个人也没有，车上连空调都没有。
司机来回打量林杰和小算盘，试图寻找两兄弟去海边的理由，期间还闲聊了一句：“今天天气真不错。”
两人之所以天没亮出发，是想赶在渔民清晨出海归来时，亲眼看看他们的收获。
显然，他们低估了渔民的勤奋，渔民7点前，早就回来了。林杰与小算盘揉着眼睛出现在渔场时，渔民已经盘点完收获，在清理甲板和船身。
林杰给了老板打了个电话，对方声音显得十分热情，专门跑出办公室接林杰。
吕曾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林杰看资料说，他以前是渔民头头，创办了这间公司，因为需要资金，把股份和控制权出售给了信贷国际，严格来说，他是这渔场的老板。
信贷国际买了这个渔场享受了一两年的红利期，很快经营转惨淡，如今迫不及待想扔在林杰的私募债券中，让消费者承担损失。
吕曾身体纤瘦，快瘦成闪电了，脸上全是皱褶，看起来年纪比资料要老上许多。
他穿着一件白色休闲裤，上面一件Polo杉尾塞近了裤头，他的鳄鱼牌皮带很显眼。
“你是林杰？”吕曾看到林杰和小算盘很是惊讶，显然他们太年轻了。
“没错，这是我的——”
林杰迟疑一下，打算说表弟，结果小算盘接话：“会计——我是他的会计。”
“什么？”吕曾以为自己听错，确认之后，满腹疑虑地问到：“你们在耍我吗？”
“当然没有。”林杰笃定，瞪了一眼小算盘，显然对方很骄傲这个身份，不愿意当林杰‘表弟’。
林杰托了信贷国际引荐，吕曾也没什么好说的。
吕曾嘴角一瘪，说：“我还以为林老板很大气呢，没想到是个小屁孩，唉。”
林杰对这话并不在意，问：“怎样，今天有好运吗？”
吕曾眼珠一转，好像在盘算什么，很长时间，他才回了一句：“还行，今天早上还行。”
吕曾把林杰带入公司的办公室，渔场估值虽然不低，但是办公室却很简陋，全是临时集装箱房子。
远处的渔民们伸长腰看向这边，吕曾好像不想让员工知道似的，特意走到左边，拥护林杰和小算盘进办公室。
办公室还有两个人，一个戴眼镜的矮个子，他坐在沙发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另外一个是女人，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牛仔鞋，五个人当中，她站起来最高，长头发，格子衬衫，带着黑框眼镜，长得好看，眼神透着慵懒疲态。
“林杰呢？”矮个子疑惑盯着进来的两个‘学生’，“这两个人是谁？”
“这两个就是。”吕曾翻了个白眼，对两个人敷衍一指，“男的是副经理，女的是总管。”
女总管伸出手来，与林杰相握，“你好，我叫沈玉珍。”
女总管态度还算好，沙发上的副经理皱起眉头，“这两个？我听说林杰是亿万富翁……”
“我是。”林杰微笑颔首。
副经理苦笑，“天啊……富二代吧？”
林杰与小算盘对视一眼，打算不回答这个问题。
小算盘站出来，“我能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吗？”
小算盘孩子声尖锐，有点突兀，林杰连忙解释：“他是我的会计。”
“会计？”
屋里两个人都惊了，副经理有点不耐烦，问到：“你真的要买我们渔场？”
女总管则说：“我们的财表没整理过，说真的，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看，万一泄露给竞争对手就不好了——”
“哎，无所谓，拿出来给他们看吧。”总经理吕曾坐在沙发上，对副经理使了个眼色，对林杰还说：“你们两个出去一下，我们整理一下报表，外面有一排长椅可以坐一下，不好意思，我们这种渔场公司都是钢架构房，招待不周，请多多谅解。”
林杰和小算盘点点头，便推门走了出去。
两人刚刚走，吕曾对两人说：“水鱼来了，今天大家认真演一下，很快能离开这个地狱了。”
副经理问：“你确定这个孩子要买我们渔场？”
“你管他呢，”吕曾瘪嘴，“一个煞—笔富二代，他要买来玩，我们巴不得送他呢，这个蠢货。”
沈玉珍郁郁不闷，她问：“我们公司真的没救了？”
“救个毛，”副经理白眼，“你去看看今天早上，我们连条像样的金枪都没有，我们都欠了3个月工资了，这样下去这个月都熬不下去了。”
女总管叹气，“我不明白，为什么海棠渔场对我们生意影响这么大，大海这么大，为什么——”
“这、你不懂。”副经理继续，“你看看海棠渔场的船，每一艘都比我们大几倍，他们的捕获范围大，已经触及我们核心区域了，这样下去，我们出海连汽油钱都出不起了。”
“大海虽然大，但是鱼群并不大，我们要的鱼群不是大海里的鱼。”
吕曾点头，他说：“我们还有机会脱身，听我说，待会我们多吹吹渔场，尽量让林杰那水鱼报价，然后我说服让信贷国际给我们发一笔不错的遣散费，我们拿着这笔钱，去海棠渔场工作，那边正在招人，待遇是这边的两倍。”
“两倍？”副经理尖声喊到，“我去还能保留以前的职位？”
“可以，我聊过了。”吕曾转眼含情地盯着玉珍，“怎么说，玉珍，你愿意跟我一起过去很重要。”
玉珍缄默并没有说话。
玉珍刚毕业就入渔场工作，她的父亲曾经就是一个渔民，她从小便学会大海，但女孩子捕不了鱼，所以她选择在渔场工作，她与北辰渔场有很深的感情，让她一时间放弃，她实在做不到。
“你在想什么呢？”吕曾瞪眼，“人不能胜天，我们这行讲运气和靠老天爷赏饭，现在老天爷已经不眷顾我们了，是时候离场了——神也没办法让鱼往我们这边游。”
……
外面海边林杰将手插—进浅滩，有几条不知品种的小海鱼，在啄他的手指——正如林杰预料的那样，灵气是可以吸引鱼类的。
小算盘从码头回来，一步步踩在沙滩上，问林杰：“你在干什么？”
林杰抽回手，小鱼一哄而散，“没什么，那边情况怎样？”
小算盘皱着那小眉头，说：“渔民说公司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今天早上呢？”
“一无所获，成本都拿不回来。”小算盘说，“我觉得这渔场真不能要，规模、设备都还可以，但是没有鱼……有什么用啊……”
林杰点点头，说：“你不用理会这些东西，你主要来帮我讲价的。”
小算盘想再说一句，却发现林杰态度坚决，于是放弃了。
此时，吕曾与副经理走了出来，对着沙滩上的林杰挥手。
林杰踢了踢水花，提着鞋往办公室走去。
吕曾和副经理都惊呆了，吕曾偷笑说到：“这傻瓜还不到两分钟，就在外面玩水了，待会我们坚决一点，狠狠宰他一笔。”
小算盘最先进入办公室，女总管忐忑地交给他一沓财务文件，吕曾与副经理会心一笑。
他们差点没笑出声，显然小算盘这孩子模样的会计，不可能看出他们精心掩饰的财务数目，心想有钱人的钱实在太好赚了。
几个人开始闲聊起来。
“林老板啊林老板，我这个渔场的现金流很稳固，知道那边的超级水产市场吗？”吕曾指了个方向，“我们与那边有很密切的关系，那边的鱼贩会提前付给我们订金，而且你知道大海的——鱼源源不断——不夸张地说一句，这渔场简直就是用不尽的金矿。”
副经理也狡诈地说：“对的，我们这几个月数据差点，只不过碰到淡季，过了休渔期，很快那一艘艘船会载满鱼的了。”
两个人就跟哄小孩一样，你一句我一句，旁边的沈玉珍并没有说话，只是乖乖低头站在旁边。
她长得很高，至少一七五，穿着牛仔裤和长靴，几乎跟个神奇女侠一样，林杰盯了她一会，问：“你怎么觉得？”
“我？”女总管别头，吕总和副经理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
此时，旁边埋头翻阅财表的小算盘，突然喊了一句：“这账目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