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红岚柏2025-06-24 14:509,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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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纪念日,贺景然却在酒吧彻夜狂欢。

我站在包厢门口,正要推门而进。

“听说贺少要结婚了。”

“那贺少家里那位怎么办?”

全场都在等着贺景然回应。

“一个保姆的女儿,进贺家的门还不够格。”

我看了眼坐在中央众星捧月的男人,

贺景然眼神淡漠,好像只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抽回想要推门的手,

没关系,这贺家的大门,我也从来没想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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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

和往常一样,手机并未收到回复。

平时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联系贺景然,但今天不一样,是儿子生病出院后第一个生日,是我们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

我给王秘书打了电话,按照他发来的酒吧地址找了过去。

“听说贺少要结婚了。”

我刚要推门,听到这句呆住了。

结婚?

我不是贺景然的妻子吗?

“那贺少家里那位怎么办?”

全场传来一阵嗤笑声。

“别提她。”贺景然眉头微皱,冷冷开口,“一个保姆的女儿,进贺家的门还不够格。”

“就是啊,下等货的孩子也是下等货,我们贺少怎么会认下这种孩子!”

“啪!”

贺景然竟然直接把手里的玻璃杯捏爆了,玻璃碴有几个扎进了他手里,血顺着白净的手斑驳地流下来。

“我再说最后一遍。”

“别再提她。”

贺景然的声音好似被冻了冰,空气都降了几个度。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都怪我扫了贺少的兴!我该罚!”

一堆人围着贺景然敬酒,贺景然坐在最中央,像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

我初见他也是这样。

我第一次进贺家,主动帮母亲干活却打翻了菜盘,哭得一塌糊涂,他也是这样,被一群人围着,却独独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纸。

“别哭了。”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走向我,让我以为我是特别的。

现在想想,是我自始至终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

我把推门的手放下,转头就走。

够不到的门我不够了,贺家的门,也没什么了不起。

“妈咪,爸爸呢?”

我望着沐沐大大的眼睛,终究是没忍心说出实话。

“爸爸在忙工作呢,沐沐乖,先睡觉。”

沐沐低下头,有点委屈地开口,“妈咪,爸爸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连忙抱住沐沐,“怎么会呢?爸爸妈妈最爱你了。”

“那为什么大家都叫我私生子?”

“谁说的!”

我抓着沐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沐沐,你不是私生子,你是妈咪最珍贵的人。”

我安抚了沐沐好一会儿,哄睡着后给贺景然发了临十二点前最后一条微信。

“贺景然,离婚的事,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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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景然还是来了。

“离婚协议书我签好了,你看着什么时候方便,去下民政局。”

“除了沐沐,我什么都不要,你.......”

贺景然没让我说完后面的话,他直接吻向我,吻得又凶又狠。

眼看他的手就要到下一步,我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推开。

“你当我是什么?”

贺景然身上带着酒精和香水混杂的味道,熏得我很难受。结婚十年,好像除了这件事,我们没有别的交流机会。

“我当你是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贺景然用力抹了抹唇,“你给我发信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顾琳琳,你又在装什么?”

我被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贺景然,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发泄对象,请你尊重我。”

“妻子?”贺景然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给我下药爬床的好妻子吗?”

“顾琳琳,你明明知道我最厌恶什么?你知道我家庭是怎么被毁的,你怎么敢的?”贺景然用力捏住我的脖子,我感觉要呼吸不上来气。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我用尽全力敲打贺景然的手。

“放开……我……”

贺景然看我快窒息才松开握着我脖颈的手,他看着我垂死挣扎的模样,冷笑着开口,“妻子,你不配,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能看。”

我心里已经痛到麻木了,喘着气笑着回复,“是吗?像你爱而不得的初恋沈依依吗?”

我发狠地回击道,“贺景然,没想到你也是个懦夫,十年了还在这演戏,我有心机,你又好到哪里去?”

“恶心!”

贺景然神色闪过几分慌乱,“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多少?”

“你懂什么,不许提她!”

我冷着脸推开他,拿起旁边的离婚协议,“可以,签字,不然明天贺家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肖想仇家的女儿整整十年,到时候你贺家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吗?”

“我不会签的,顾琳琳,只有我甩你的份,你这种人,只配在我身边赎罪。”

“我会和李管家说下,明天起沐沐送到我那里,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接回来。”

“无耻!”我疯了一样往贺景然身上砸东西。

贺景然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恨意,“顾琳琳,我再说一遍,只有我甩你的份,离婚,我偏不让你如意。”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提起离婚,你就别想再见你儿子。”

贺景然走了,任凭我再说什么,他都没有回复。

我这世上只剩下沐沐一个亲人。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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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晚上都在想着逃离计划,贺家在京市手眼通天,想要悄无声息地走绝非易事。

就在我决定和贺景然鱼死网破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沈小姐……”

“见到我很意外?”

沈依依是贺景然的初恋,家世样貌样样没得挑,可惜两家有世仇。

不然也轮不上我坐上这个位置。

“景然要和苏家联姻了,你怎么想的?”沈依依不愧是贺景然的白月光,虚伪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沈小姐不必套我的话,我们马上要离婚了,他爱愿意和谁结都可以。”

“沈小姐,你也可以。”

我得体地笑着,说实话,这十年的婚姻每天活得如履薄冰,这样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

“我当然可以。”沈依依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只是,你必须彻底消失。”

她在我面前坐下,抿了口茶,“我从来不担心什么苏家杜家,这些人不过是景然面上的幌子,但是你不一样。”

她把杯子捏紧,语气压低,“你整整霸占了景然十年,甚至还有个孩子。”

“开条件吧。”

老天不绝我,正如我所意。

“500万,送我和我儿子离开。”

演戏演到底,这样彻底消失也好。

“可以。”沈依依脸上带着不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会安排,你配合就好,事成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沈依依起身就要走。

“等等,我还有个要求。”

“还要加多少钱?”

我一字一字地开口,“能不能让我看看贺景然知道我消失后的视频。”

沈依依同意了,沈家作为与贺家能对立十年的大家族,安排我出去不是件难事。

“沐沐,对不起。”我紧紧抱着沐沐。

“妈咪,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我早已没有了父母,也能理解沐沐失去爸爸的心情,如果不是贺景然的态度,我也不会让沐沐跟着我一起受苦。

“沐沐以后只能和妈咪一起生活了,沐沐愿意吗?”

“愿意的妈咪,只要妈咪高兴,我愿意为妈咪做任何事。”

我流着眼泪亲了亲沐沐,“好,沐沐是个男子汉,一会儿你要听话。”

“我一定听话。”

沈依依特地定在今天开生日宴,我表面代表贺景然出席,沐沐被我藏在角落里,我看着海面越发波涛汹涌的风,一切了然于心。

“该跳的时候,跳下去。”

沈依依和我同时失足落水,保镖自然会先救沈依依,到时候传言我假死,我就能真的彻底消失了。

沈依依离船边越走越近,我知道我该跳了。

三,

二,

一。

“扑通。”

海面的水里很冷,淹没过的我的身体和口鼻,就快成功了。

我马上要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和沐沐迎来新的人生。

贺景然以后和谁结婚皆与我无关。

只是我没有机会再为自己洗脱冤屈,告诉贺景然我从未下过药,告诉贺景然我想要的从始至终的只有那份卑微不得的爱情。

那个只向我走来,告诉我不要哭的少年不过是我年少时对爱情的幻想,所以没关系,也没什么可惜的。

再见了,贺景然。

我意识逐渐模糊,看到水中的泡泡不断地覆灭,在倒入水底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贺景然极度慌张的脸。

“琳琳!不要.....”

###44

不要什么呢?

我好像做了很长一段梦。

梦里的场景如梭,我梦见我第一次见到贺景然。

他说女孩的眼泪是最珍贵的珍宝,不要哭。

我记得我擦干眼泪,笑着回了句“好”。

眼前的场景又开始跳跃。

我穿着我最体面的衣服,拿着我打了半年工才挑出的礼物,想向我的懵懂爱情表达心意。

我告诉贺景然,今晚你要等等我。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我会等。”

即使过了十年,我依然忘不掉那晚。

贺景然灼热喷洒的呼吸,和一次次凶狠的贯穿。

我以为那晚是心意相通的一晚。

却没想到第二天贺景然面若冰霜地让我滚。

因为怀孕我“成功上位”成贺太太,我看着贺景然冷着脸给我戴上婚戒。

当神父说着“你是否愿意娶她,对她一辈子不离不弃时。”

贺景然给我戒指的手指用力缩紧,咬着牙说下“我愿意。”

贺景然对我很多次“不要”。

让我不要哭。

让我永远不要再找他。

没想到人生最后一次见面,我没有听见不要的答案。

但不重要了。

不管说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贺景然。

###55

“景然,你怎么了?”

贺景然猛地回神,发现沈依依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依依,你刚才说什么?”贺景然讪然一笑。

“我说,等我出院后我们两家人聚在一起商量下订婚宴的事情。”

“景然。”沈依依突然握住了贺景然的手。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出院后我搬过去照顾你吧。”

贺景然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

“家里太乱了,你身体刚好,还是让王妈照顾我吧。”

“订婚的事……过段时间再说吧,最近公司事情太多。”

“好...”沈依依暗暗握紧拳头,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依依,晚上有个应酬,我先走了。”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如星火,贺景然望着出神。

“贺总,您回哪儿?”

“回公司。”

“等一下,去临星居吧。”

出事后,贺景然还是头一次回家,别墅里漆黑一片,安静得可怕。

贺景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贺景然胃病突然发作,疼得浑身痉挛,额头间全是细密的汗珠。

“顾琳琳,去给我拿杯水。”

“顾琳琳,你听没听……”

贺景然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顾琳琳已经不在了。

贺景然起身吃药,随意从厨房拿出一瓶冰水就往肚子里灌。

胃又是一阵抽痛,他回过身,猛然看见冰箱上还有顾琳琳写的便利贴。

——景然,少喝冰水,胃药放在床头啦,记得按时吃^—^

贺景然突然用手捂住了双眼,泪水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涌出流淌,

“顾琳琳,你真是个傻子。”贺景然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些都没用了,扔垃圾桶吧。”

“王管家,这些人是哪来的?”

“少爷,这是……”

“谁允许你动她的东西的!”贺景然像发了疯似的拽住那人的衣领。

“少爷,这些人是沈小姐派来帮您收拾房间的。”

“都放回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动这些东西。”

“顾琳琳没死,所有人都去给我找!”

贺景然砸了很多东西,却忽然停下,摩挲着顾琳琳离家最后一件东西。

“她不会死……”

贺家无人敢劝,整栋别墅陷入长久的沉默。

只是从远处,能听见一个男人隐忍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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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醒了!”

眼前的少年眼睛透露着几分惊喜,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这是哪?”

这个地方很陌生,却又莫名熟悉。

“这是我家啊,我守了你好久!”

“你好,我是林星河。”

“星星的星,川河的河。”

对面的男人自然地伸出手,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握了上去,手出乎意料地有些软。

“你好,顾琳琳。”

许久没说话的声带有些沙哑,我摸了下兜里的口袋,手机和钱包都没了,我只记得我沉了下去,后面一切都记不清了。

“喝点水,”他举了个杯子递给我,又自顾自地说道,“你都不知道真的好险,两周前我出去坐船出去钓鱼,结果就看到你漂在海上,我还请了阿奶,阿奶说再晚点就救不活了。”

“你不要再自杀了哦,我花下这么大力气救下你,你的命也有我的一半……”

两周……我的沐沐。

我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挣扎着就要往外走。

我答应了沐沐,要带他一起,和沐沐说要一辈子陪着他。

贺景然觉得沐沐是私生子,会好好对他吗?

一时间,胸口的情绪激涌起来,我挣扎地往外走,却直直地向地上扎去。

没有想象的硬地板,怀里的气味有点香。

“你干嘛……谁是沐沐?我说了不许去寻死了,你现在需要静养!好好躺着!”

林星河威胁似地挑了挑眉,我才动了几下身上就止不住地冒汗。

林星河说得对,当下之余是要快速恢复体力,这样才能找我的沐沐。

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加上林星河“有意”地特地照顾,身体倒是多了几分精气神。

我数着天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觉得出去走走。

谁知道我刚打开门,就看见门口蹲着一个小孩。

衣服很大,几乎盖住了全部。

林星河说过,这一带乞讨的小孩很多,估计又是哪个无法温饱的可怜孩子。

我慢慢走过去,“小朋友你……”

对面的孩子却从衣服里嗖地一下钻出来,飞扑向我。

“妈妈!我好想你!”

###77

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不是别人,正是我朝思夜想的沐沐。

心爱的宝贝重回我的身边,我声线止不住地颤抖,“沐沐,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沐沐很懂事,轻轻地摸了摸我头发,“妈妈别哭,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太想妈妈了,听妈妈说过妈妈小时候一直在南城生活,就坐车找过来了。只是我忘了带钱,都拜托那个好心的大哥哥,他带我吃了饭,说让我暂时穿他的衣服。”

对,这是林星河的衣服。

七月的南城正是雨季,特有的砖瓦城墙,故乡里空气中带着丝丝土味,我终于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带着莫名的熟悉。

酗酒的父亲和懦弱的母亲,家里永远不停地争吵,曾让我发誓我永远不再回来。

没想到一晃过去,就是十年。

“衣服买回来喽!”

林星河盯着雨,头发湿乎乎的,透明的衬衫透露出腰线,怀里却用黑色塑料袋紧紧裹着东西。

“铛铛铛!”

林星河从袋子里唰地一下拿出一件奥特曼短袖,“看叔叔变魔法!”

“哇!!”沐沐最喜欢的就是奥特曼,因为他说奥特曼可以保护任何想保护的人,他也可以保护妈妈。

“喜不喜欢!”

林星河高举着衣服,大声开口。

“喜欢!”

“叔叔厉不厉害!”

“厉害!”

看他俩一唱一和,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谁才是小孩子。

在贺家十年,贺景然因为厌恶我,所以极少和沐沐亲近,他说了他的家庭就是被私生子毁了,因为讨厌我,也连带着伤害了沐沐。

眼前的景象倒是从来没见过的,我不自觉地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林星河假意愠怒,脸上带着些不自然的潮红,让我一心想逗逗他。

“笑你年纪这么小,还非要装叔叔。”

对面眉头紧皱,“我不小,我都24了,哪里小了。”

“沐沐叫你妈妈,我和你差不了几岁,就应该叫我叔叔。”

他先发制人,把奥特曼衣服展开,晃着几下,“沐沐说我是不是叔叔?”

“是叔叔——百分百纯正好叔叔!”

林星河眼睛一弯,“好,叔叔这就给沐沐换衣服,换完就成奥特曼,好不好!”

“好!”

沐沐眼睛亮亮的,如果贺景然和我拥有正常的婚姻,或许他也是个好爸爸。

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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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沐和林星河肉眼可见的关系越来越好。

有时候连我都会吃飞醋,问沐沐更喜欢谁。

沐沐总会说最喜欢妈妈。

只到有一次被林星河抓到正着,林星河说乖孩子要回答“既喜欢妈妈,也喜欢叔叔。”

这样才一视同仁。

时间过得很快,我也基本恢复了身体,打算去看看我阔别十年的地方。

南城的记忆多半带着潮湿的痛苦,拥挤的房间,日复一日的争吵,还有同学隐隐之间的排挤,我真的很讨厌过这个地方。

以至于把贺景然当成我的救命稻草,以为抓住他,可以抓住一切。

我走在树荫交错的街道,看着骑车在大街小巷的少年,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高中时,那个挺拔的影子。

校园里永远的头号名人。

背影愈发的清晰,我不自觉地接近。

“贺景然。”

我失声叫出口。

“顾琳琳,你没死……”

对面的男人猛地转过身,狠狠抓住我的手腕,眼睛通红,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怎么会呢?这一定是错觉。

“景然,你看咱们婚礼办在这里怎么样?”

沈依依指着校园,走过来亲密地挽过贺景然的手。

也是,S中有名的金童玉女,贺景然十年忘不掉的初恋白月光。

我转身就走。

“顾琳琳!你又要去哪?”

手被贺景然紧紧抓住,我挣脱了半天也挣脱不掉。

我压抑住心中涌起的痛,冷声道,“放手。”

“不放,我放了你又该跑了。”

贺景然固执地抓着我,好像我很重要一样,但沈依依在旁边胜券在握的神情就赫然在告诉我,在她面前我永远不可能是赢家。

“贺景然,我爱了你十年,十年里我每天都在等待,可从来没有一天,哪怕对我有一点真心。我死过一次,以前的事我不想追究,今后我们各走自过好自己的人生。”

我认真地看向贺景然,一字一字开口,“祝两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我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

这次没有人再追上来了,爱了十年,忘掉绝非朝夕,但是我顾琳琳一定不会回头。

我该放下,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了。

###99

沐沐很喜欢林星河,我就在附近租了套房子,每天日落而息,出太阳的时候晒晒太阳,下雨的时候就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入眠。

这样的日子,轻松自在。

林星河也成了家里的常客,除了陪沐沐玩,还打着“陪沐沐吃饭”的名义天天蹭饭。

我好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除了家门口偶尔出现的花和孩子用的玩具。

花束每次都是合欢花,我知道是谁送的。

合欢花是我最喜欢的花,它寓意“夫妻和睦,家庭团圆。”

其实它还有个意思,是“重归于好”。

我常常在结婚纪念日时买一束放在床头,但贺景然从未在意过。

除了凋零腐烂,没有任何其他结果。

我把花照常扔进垃圾桶,可花中间却硬硬的,是一张被卷起来的卡片。

“十二点,学校等你,聊下沐沐。”

这是要对沐沐下手了吗?

十二点我准时赴约。

“是你。”

“怎么?没想到吗?”

对面的女人笑着转身,眼睛却冷意见底。

我开门见山,“你要对沐沐做什么?”

“别那么紧张,请你喝杯咖啡。”

我正想拒绝,沈依依下句话紧跟上来,“你应该知道你没有拒绝的权利,顾琳琳。”

咖啡店的咖啡味道很醇厚,今天的做得比以往苦了些。

沈依依敲了敲桌子,“顾琳琳,我从来没想过你这种人会成为我的对手。”

“我出生起就比你高贵,家世、能力,你样样比不过我。”

“爱情也一样。”

我看着沈依依可笑,“没人要和你比,沈小姐。”

“闭嘴!”

她忽然站起来,咖啡杯被倾倒在地,顺着桌子一滴一滴流下来,在洁白的地上留下显眼的痕迹。

“你知道给你下药的人是谁吗?”

“你怎么会知道下药的事?”

沈依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笑着慢慢宣布凌迟。

“是你的好妈妈。”

“我亲手握着她的手给你杯子里放了药,只要我想,没有我办不到的事,也没人会知道我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畜生!你竟然让我妈……”

我被气得浑身晕眩,气血顶着头涌,连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模糊。

“我说了,没人会知道我不想人知道的事。”

“所以……我告诉了你,你就必须死。”

对方的话如同蛇一样让我可怖,沈依依笑声越发尖锐。

“顾琳琳,这辈子,下辈子,你都比不过我。”

“怪就怪你自己,这是蝼蚁……注定的结局。”

###1010

屋子里黑漆漆的,分不清天明还是黄昏。

头隐隐作痛,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沈依依最后出现的脸,

阴恻恻的眼神好像一条黏腻冰冷的蛇,她盯着我,嘴角是得逞的笑。

十年后,我居然又中计了。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你拿捏了。

我冷静下来,暗暗观察四周。

我的手脚都被绑着,不远处有两个壮汉巡视走动。

整个房子都是铜墙铁壁,唯一的窗户也都拿报纸糊上了。

看来沈依依这次没打算让我活下去。

天终于亮了,房间内透出一点点微弱的光。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发现不远处有个生锈的大头钉。

或许我可以用它把绳子磨破。

我静待时机,终于在守卫换岗的时候用腿勾到了钉子。

整整三天,我滴水未进,整个人已经要虚脱了。

但是我却兴奋不已,终于绳子已经到了磨破的边缘。

我的手被磨得血肉模糊,但我不在意,为了我的沐沐,为了我自己。

但上天似乎很爱跟我开玩笑,就在绳子马上要磨破之际,

那两个守卫接了一个电话。

“好的,沈小姐,今晚我们就出发。”

出发,去哪?

他们很快就给了我答案,

其中一个守卫拽着我的头,满是恶意:“你可真是幸运,我们沈小姐大人有大量,留你一条生路,送你去缅北,现在就送你上路!”

另外一个守卫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看向我,像在看一个了无生气的玩具。

我是沈家的玩具,也是贺景然的玩具。

我的命运被这两个人肆意操弄,只因为我是小人物,是不起眼的蝼蚁。

可是他们忘了,就算是再不起眼的蝼蚁,也有生命,也有作为人的基本意志。

我和他们一样,纵使境遇不同,也不该任人宰割,轻易投降。

我用力一挣,绳子破了,我拼了命地往前跑,很快被他们打倒在地。

我挣扎,他们扒开我的头发,想狠狠给我一耳光,

却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声音激动的发颤,

“哥,这婊子长得怪好看的,反正也要送走了,不如先让哥几个爽一把。”

说罢,就开始撕我的衣服。

我拼命挣扎,却不敌两个成年男人的恶意压制。

他脱下了裤子,抱住了我,又是那种要得逞的笑。

我闭上双眼,狠狠刺了下去。

“我的眼睛!”那人痛苦地嚎叫着,一个钉子狠狠地嵌入他的眼眶中。

我趁机逃跑,就在马上摸到门把的时候,头部被重重一击,

“敢弄伤我弟,我要把你杀了!”

我闭上眼睛,流下一滴泪,可能我顾琳琳就当命丧这里。

没等我挣扎,突然天光大亮,贺景然仿若天神降临抱着枪冲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群特种部队成员。

我倒在了他的怀里,视线逐渐模糊。

在失去意识前,我轻声对他说,“贺景然,我们两清了。”

###1111

贺景然七岁那年出游,意外走失。

贺家全家出动派人去找。

我也不例外,找了整整三个小时,脸上全是被枝桠划破的伤。

但我没有一刻放弃过寻找,我一定要找到他。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坑里发现了已经昏迷的贺景然。

那个地方太低矮,只有我这样的孩童才能钻过去,怪不得那些大人都没发现。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居然将贺景然拽了出来。

但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我还要将贺景然搬出森林。

我扶不动,就拖着他,整整一个小时,用光了我所有的体力,我终于带贺景然走出了那片树林。

我因为体力不支也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第一时间就问妈妈贺景然怎么样了,

妈妈告诉我贺景然脑袋摔了个大包,再晚点救出来可能有生命危险,好在现在已经脱险了。

我闹着要去医院看他,手捧鲜花,一蹦一跳地推开医院的房门,

却看见贺景然一把抱住了沈依依,

“依依,谢谢你救了我。”

他的眼睛里满是感激,我愣在原地。

发现沈依依嘴角上扬,是得逞的笑。

###1212

“琳琳,你终于醒了!”

贺景然激动地抱住了我。

我竟从他眼里看见了从没有过的情愫。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欣喜若狂,视若珍宝。

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

“你走吧。”

出院后,贺景然强行住进了我家,连公司也不去了,改成了线上办公。

看见他和沐沐每天玩耍,沐沐肉眼可见地变得开心。

“琳琳,这束花送给你,这是你最喜欢的花。”

贺景然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如花瓣上的露珠。

每天一束合欢花雷打不动,我可以确定贺景然真的爱上我了。

可是我毫无保留的爱早已经献给了他。

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任何一个人了。

林星河又来看我,他真的像小孩子一样纯粹。

他睁大眼睛看我,假装开玩笑,“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是不是,顾琳琳你好狠的心。”

可是我看到了他眼里的伤感。

林星河真的是很好的人,如果早一点认识他……

我给了他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背。

这一幕,恰好被贺景然看到。

他像发了疯一样推开了林星河,给了他一拳。

我连忙扶起地上的林星河,“没事吧?”

“贺景然,你是疯了吗?”我怒视他。

“琳琳,你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才不肯和我回星城!”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贺景然一副要碎掉的样子,他还委屈上了。

“不是!”我突然一脸严肃,“贺景然,我们回不去了。”

“琳琳我错了,我真的很爱你…”贺景然还想再说什么,我却没给他机会。

“贺景然,我从七岁就开始喜欢你,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哪怕你任何一个时刻跟我说这句话,我都会高兴得不得了。”

“可是你从来没有,”我的情绪突然崩溃,像破堤的蚁穴。

贺景然看我哭了,心疼地想给我擦眼泪,我让他别动。

“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我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生沐沐,一个人往前走。”

“贺景然,我以为我会永远爱你,可我现在才发现永远太长了,这种没有期待的等待太痛了,我一直等着你回头,可是你一次都没有。我现在要前走了,贺景然你也向前看吧。既然我们从来没有做到过好聚,至少做到过好散。”

说完我走出了房间,贺景然泪流满面。

可是我却没有回头。

###1313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贺景然,

这之后,他还想通过各种方式见我,贺家的人都找他找疯了。

连新闻的头版头条都是贺沈两家联姻失败,关系再度紧张。

可是都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我带着沐沐过我们的生活。

最后一次贺景然找到我,求我给他一次机会,他有话对我说。

我托林星然给了他一封信。

看过信之后,贺景然回去了。

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听闻贺家独子终身未娶。

二十年后,一个叫顾沐的男人突然接替贺氏集团。

我在南城的小镇看到这张报纸,释然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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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球跑后,霸总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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