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昀并不搭话,而是朝着坐在轿车内的人影招了招手,驾驶座的人影立即会意,打开车门走了过来,他一边用手挠着后脑勺,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叫我来干
啥子?”
“富贵,你跟他说说你装死的心路历程。”祸昀语气陡然冷峻了几分,“好让他死个明白。”
队长身子一颤,却并没有说话。
富贵是祸昀的手下,也就是阎阳他们前去营救安莲娜时手下队伍里的那个医疗兵。
他蹲下身子看着队长,“兄弟,你那一刀是下了死手啊,我的胸口现在还被震的发痛!”
“震的发痛?”
富贵也不多言,只是敞开衣服,露出了里面一件银色的软甲,上面胸口处被染上一大片暗红色,中间有一个醒目的白色印痕,像是被什么锐器猛烈撞击过。
队长张口结舌的看着对方,随后又看了看一脸揶揄的阎阳和祸昀,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可你出了那么多血!”
“笨蛋,那是血包啦!演戏时经常要用到的那种!”富贵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队长的脑袋,仿佛对对方没有得手杀掉自己这件事颇为失望。
“好了,到此为止吧。”祸昀说,“你终究是背叛了我们,现在也该付出代价了。”
他边说边一步步想对长逼近,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又从口袋里拿出消音器给枪头安上。他似乎早有准备要杀了队长,甚至早早拿上了消音器。
队长神情呆滞的看着那指着自己眉心的黑洞洞的伤口,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慌忙大喊道:“等一下,我死之后,你们会放过我的家人的吧?”
“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牵扯无辜的人,放心去吧。”
队长有些欣慰的笑了笑,有些魔怔,抹点眼角的眼泪,求情道:“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再见她们一眼?”
祸昀枪口微微下垂,转头看向一直一语不发的阎阳,用眼神询问对方。
阎阳抿着嘴,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反而让队长人家心惊胆战。
“左王,给他个机会吧。”一旁被队长“杀死”的医疗兵,祸昀的手下,也于心不忍的求情道。
“也罢,去吧。”阎阳甩了甩手。
队长千恩万谢的在地上直磕头,然后起身便向家中快步走去,这次形势不允许他有所犹豫,他用袖子抹掉鼻涕眼泪,拧开门把手,晕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
“啊!”一个尖锐的小女孩的叫声从空中划过,“妈妈快来!这里有个怪叔叔!”
正准备做早餐的队长的妻子忙一脸慌张的从厨房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但下一刻,她的手就无力的垂下,刀脱手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气氛中显得
十分刺耳。
妻子的眼眶盈满了泪水,泫然欲泣,小女孩不安的躲在母亲身后,紧紧揪住她的衣角,一脸不安的探出小脑袋观察着队长。
队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妻子道:“你们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妻子没有回答他,手指在眼角抹了抹,转头便牵着女儿向里屋快步走去。
“别走。”队长说,“我的时间不多了,陪我聊一会好吗,就像我们刚认识时那样。”
妻子顿下脚步,转过身来,表情愤恨委屈,她一步步的像队长面前,挥舞起拳头,一拳又一拳的像对方砸去,铆足了力气。
队长默默承受着对方的积攒了数年的怨气和怒火,忽然一把抱住了对方,小女孩以为对方在欺辱自己的母亲,也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一口咬在队长的腿边。
母亲看见赶忙制止了女儿,虽然这点攻击对杀手来说算不了什么。
“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队长难舍的松在靠在自己肩膀上抽泣的妻子。
他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他从夹克内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这是我这几年来的所有积蓄,密码是女儿的生日,里面的钱够你们母女两好好生活一
辈子了。”
妻子不解又愤怒的看着他,“怎么?你才来了一会又想走吗!”
队长苦涩的笑了笑,“我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早该遭报应了,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妻子说,“你瞒了我这么多年,还想继续瞒下去吗!?”
队长看着满脸泪痕,神色愤然的妻子,一时语塞,然后便突然挣脱开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向门外跑去。
他冲着马路对面喊道:“换个地方,不要让她们看见!”
没有人回应他,对面空无一人,原本停在街角的轿车早已不翼而飞。
队长的表情又惶恐变得错愕,又错愕变得欣喜,再又欣喜变得感激,他走到阎阳原先倚着的路灯旁,想找到些什么确定方才经历的一切不是一场幻梦。
他在路灯上看见贴着一个纸条,上面只写着八个字,“放下屠刀,以生赎罪。”
队长拿下纸条,矗立在原地沉默了良久,转头看着追出来的神色关切的妻子,突然泪如泉奔,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哎,最近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一个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白粉,艳红的嘴唇晶莹到能反射酒吧灯光的徐娘半老的女人愁眉苦脸的对眼前的酒保埋怨道:“都怪那群不讲规矩的粗野的滚蛋,破坏了
市场。”酒吧调了一杯蓝色的鸡尾酒递给眼前的女人,“老板娘,这些人倒底什么开头,路子这么野,敢撂您的虎须!”
老板娘狠狠在酒保头上拍了一巴掌,“虎什么须!你在说我是母老虎吗!”
酒保委屈的吐了吐舌头,捂住自己疼痛的脑袋,“您误会了,我哪敢啊!”
老板娘瞪大着眼,凶神恶煞,威风凛凛,还真颇有几分母老虎的威视,正要说几句,一个杯子却递了过来,她没有接过,而是好似得抬起眼眸,注视着给自己递
酒的人,是一个年级介于青年和中年的人,眉毛如同利剑,眼睛如同星辰,正含笑看着自己,脸上浮现出些许的红晕的老板娘,默默地接过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