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扶苏亦装作不经意偷瞄了黑袍男人一眼,虽然这个自称榛阁主、目前亦貌似是她好友的黑袍男人一直表现得沉稳内敛、温和可靠,然而却总给她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感,好似她与他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按照裴卿卿所言,昨夜上元祭梦境,必定是人心底最深的愿望。
他会有什么愿望呢?
若太过私隐,他大抵会寻个借口岔开裴卿卿话题的吧?
扶苏暗暗想着,已认定黑袍男人不会回答裴卿卿提问,谁知黑袍男人却低头注视着他,深眸微暗。
“我梦见一个人,她说她喜欢我……所以,我醒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扶苏脱口而出一声讶叹,“啊?你为什么就醒了?”
她哪怕察觉出了梦境不对劲,却也仍旧被那朦胧白雾笼罩的‘相公’吸引了心思,一时根本想不出脱离梦境。
裴卿卿替扶苏道出了未说完的疑惑,“她喜欢你,你怎么就能知道那梦有古怪?”
小乖还小心翼翼抱着那一只碗,虽不看他,他清楚她也很好奇,昨夜那场梦。
黑袍男人突然觉得玄铁鬼面具很好,至少此时,他的绝望被掩藏得很好,不用再见小乖对他施舍那一点点怜悯。
“我喜欢的那个人,她恨不得我去死……因此,她一开口说喜欢,我便知那是梦,假的……”
话落,榛阁主沉默转身。
扶苏怔愣,她竟觉得,她看出了男人眸底深潭暗涌着绝望、痛苦。
一瞬间的自责席卷了她,扶苏懊恼自己跟着裴卿卿瞎八卦什么,竟不小心戳痛榛阁主的伤心事。她与裴卿卿对视一眼,两人互相尴尬之时,却见榛阁主抬手指向郡北河,闲聊口吻道:“其实,昨夜我醒后,遇到了两样东西。”
一刻钟后,扶苏总算弄清楚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昨夜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幕后者以骨笛操控一团黑雾袭击咱们小院,你怀疑奴兰皇族的骨笛不仅能召唤赤神蟒,其中一个作用还是操控听到笛声者的身体?”扶苏喃喃自语,半晌又向黑袍男人道出另一个困惑:“但榛阁主你适才说,那幕后者是个少年?为何?”
“每一种声响传来时,都有它独特的位置,东南西北、高低远近。”
扶苏循着黑袍男人目光,远远望向村落间,听男人继续耐心向她解释。
“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当我提及奴兰皇族,他的反应表明,他与奴兰皇族并非毫无嫌隙,或许,抓到那骨笛少年后,会是突破口。”
今日晴好,静静流淌的郡北河水面波光粼粼,像一条银带,很是漂亮。
放眼望去,郡北河岸两边的家家户户屋门紧闭,平日里到处撒欢狂吠的野狗亦一片安静。
不对,接近中午了,四周宁静祥和,豫章郡北的老百姓们为何都躲在屋里?他们在害怕屋外的什么吗?
扶苏觉出一丝丝不对劲,黑袍男人却又丢下一颗重磅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