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永远都不会。
叶景辉抬起手掌，灯光漏过他的指缝，照射出一张阴邪的脸，“原来，你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良心。”
“不然呢？”乔烟攫住他的视线，泠泠冷笑，“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嫉妒纪曼凝吗？”
她似是觉得好笑，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嘲讽的笑出了声。
“一个转正的私生女而已，她没什么值得我嫉妒的。”乔烟摇了摇头，温软的眉眼却隐含着清晰的锋利，“至于你对她的感情……也不值得我嫉妒。”
叶景辉对纪曼凝有几分感情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纪曼凝远不如利益对他来得重要。
所以真的没什么可嫉妒的。
男人唇齿间溢出声轻蔑的冷笑，“为了良心，呵，说得好听，乔烟，你敢说自己没有一点报复我的心理？”
他不信她没有。
“没有。”乔烟回答的没有半点犹豫，仿佛连考虑一下都不需要。
顿了顿，又道：“我这样做只是为呈呈积德，我不希望他以后的人生被人指指点点，至于我帮南湘，也是出于心中的道德底线，而不是你所以为的什么类似报复或是嫉妒这般阴暗的理由。”
闻言，叶景辉不怒反笑，“在你看来，我是阴暗的？”
“是，你还肮脏。”
乔烟字字笃定，眼中似乎还透出了对他的一丝不解。
难道他认不清自己吗？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保护纪曼凝去污蔑一个无辜的人，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很高尚？
叶景辉手中陡然加大力道，有那么一瞬间，乔烟以为他是真的想掐断自己的脖子。
“肮脏，呵，”他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音线掺杂着几许蛊惑，“所以，你后悔跟我结婚，后悔爱上我了，是不是？”
乔烟被他问得怔了怔。
后悔？
事到如今，她还有后悔的余地吗？
这么多年了，呈呈都这么大了，就算她再后悔，也早已没了退路。
但她可以及时止损，可以不再让自己继续错下去。
“没有，我没有后悔，”沉寂半晌，乔烟才轻轻摇了摇头，“嫁给你是我一厢情愿的结果，所以我不后悔。”
如果当初她不想嫁，他们今天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所有的后果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怪他，也不想责怪自己。
她这样的身份，根本没有选择爱情的权利，从出生就注定要跟身份同等的人联姻，就算不嫁给叶景辉，也未必会嫁给其他更好的人。
叶景辉掐着她的脖子，迟迟没有收回手。
乔烟痛得眼里泛出晶莹，她努力忍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你说过，背叛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也没有，对吗？”
男人没说话。
“我不怕死，”她又淡淡的说了句，“叶景辉，你可以要了我的命，只是希望……以后你能好好对呈呈。”
时至今日，她早已看清楚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到他的爱，所以她不强求了。
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对呈呈，不管怎么说，那毕竟也是他的儿子。
在这样一桩充满痛苦却还得不到解脱的婚姻里，或许死还是她唯一的解脱。
叶景辉冰凉的指尖动了动，视线在触及到她瞳孔里的颓败时突然缩了下。
他收回手。
是，他是阴暗肮脏，是没有道德底线，是没有良心。
她说得没错，他也从来清清楚楚的知道着。
只不过，他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掐死自己的女人。
小孩子睡的都比较沉，他们的这番动静并没有吵醒呈呈。
叶景辉回头面无神色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推开挡在面前的乔烟，走过去将呈呈从床上抱了起来。
乔烟见他这番举动，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尽，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也再憋不住，失控的尖叫道：“叶景辉，你想干什么？”
她伸手试图去抢孩子，可身高比他矮了一大截，根本就碰不到呈呈一下。
何况男女本身就有着体力上的差距。
叶景辉看都没看她一眼，“这段时间我会把呈呈送到别处去，有专门的人负责照顾，就不用你操心了。”
“不行！”乔烟够不到呈呈，只好拉住他的衣角，“叶景辉，你不能把呈呈送走，他还小，他不能离开我……”
字里行间，已经隐隐带了几分乞求。
或许，说得更确切一点，不是呈呈不能离开她，而是她不能离开呈呈。
叶景辉冷冷的睨了她眼，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惊惧，“怕什么，他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对他怎样，只是让他出去一段时间而已。”
说完，就抱着呈呈大步走了出去。
呈呈终于被他们两人吵醒，睁开看到自己被叶景辉抱在怀里后，揉着眼睛问道，“爸爸？”
男人一语未发，脚步也没有停顿一下。
“叶景辉，你把呈呈放下！”乔烟哭着追上去，双手死死的揪紧了他的衣服，慌的完全没了主意，“我不去了，我不去出庭作证了，你把呈呈放下，我求求你……”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叶景辉顿住脚步。
回过头，目光在看向身后哭得满脸是泪的女人时夹带了几分不敢置信。
他蹙起眉尖，声音冷得犹如从地狱里传来，“乔烟，你刚才说什么？”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她刚才说，她不去出庭作证了？
她还要去出庭作证？
呈呈见他们两人这样，也吓得哭起来，“爸爸，呜呜，放我下来……”
孩子在他手里，乔烟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招惹他，“我不去了，叶景辉，你把呈呈放下来，我真的不去了……”
男人眸光轻眯，透出的危险让她寒意四起，“乔烟，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我，”乔烟低着头不敢看他，呈呈在他手里，她不得不坦白，“我之前是答应过明宴辰，等开庭的时候帮他作证，证明是你拿了带子。”
呈呈还在哭，稚嫩的声音透着凄厉。
叶景辉却自始至终都不为所动。
他盯着她苍白的小脸，半晌后才再次冷冷开口，“孩子我会托人照顾好，你不用操心。”